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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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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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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擦去唇上的轻吻,呢喃着低语着,绯红云雾散开,挤出风的嗓音,像沉挫的楷书。起风了,明日的阳光将要被吹来。分明才将被收拾去,又叫明月先渡来,云是明朝的凭栏,无论如何倚不住憔悴的丽影。婀娜的舞蹈泻满一地,到处是捡不完的天明。风呢,偏悄悄地拱起夜色中的廊桥。从这一栈阴影,铲满一地银白花瓣,又送到那一边桥檐,桥头隔着时间,是晨夜更不上的衣,变不去的色,在那倾倒成泾渭的赤色枫叶,一步步踩开的小径,水花似绽开的飒飒满林,却都是风心存余计,默默刻下的秋瞑。风呢,风呢,风呢。秋瞑风去,摇落一树秋色,染透,染透。风呢,染透。这儿没人来过。风在这呢,用染成的叶,飘渺的影,成为鳞蛟,在秋色中游脱,画家挂不住笔法,文人牵不上文墨,风变成抛雨的孩子,满城际皆是吹不完的羽毛,轻悄悄,眼是顽皮的手掌,接不住每一缕风片,却急忙地美极了。

只是世界太大,风也太大。风会抱住世界,像海沫涌上礁石,浪花亲吻夕阳,只是这世界不能感知。风是从哪里被吹起的,听说它的使命只是填补世界的缝隙。如此像笨蛋,连爱都会觉得慵懒,但转眼又腻歪,风还是花推起的篱笆。然而,然而,万物为何拟态,才叫风能幻化成各样的形态,从古至今,无独有偶,它是那样一瓶轻浮的气泡酒,在何样的模具中都脆然地美丽,转眼真只是泡影点点。大地不会学书,天空也不会无端吟诵,只有风。那样惹人,却又毫无意外地记录,万事万物的形态,风存下所有。不在乎自己是音符,还是简谱。因为同样美丽的,是它代表乐音的一瞬,和成为记录乐音的歌者的那一行。倘若风的此生暂且只能记住自己,那它的余生必然沉浸地动听。水波澹澹,水波澹澹。

起风了,是这样平等的。无人在意,风起了,我爱你,风起了,下过雨后,风起了,沙漠长出皱纹,风起了,风起了,还是起风了。也许那风自然便起,像一滴垂落的泪,本不该抑着盈眶的伤悲,也感受那须臾盈空的美觉。也许那风因事而起,像一碗好素的面,添起淋酱泼醋的玩头,留待人反复出味的鲜。但是它果腹,感叹这风尘仆,生活正太朴素。这时候想要风的铺叙,却不能许,因为风会哭泣,而且会雨珠连丝,莫名连成一片片的素面从天而来。风没有带来泪水,是泪水改变了我们,改变不再食素的我们。莫非这风没有鲜味,没有吞吐过盐渍的海带。泪水只要一滴,都很咸了。何况这是一碗,用泪水砌成的白面,而且正在一世界的汤盆中洗去它厌烦的杂味。

风疲惫着,不愿意再旅行,这却好极了。但我将要离开,而且是长久地从世上辞别了。风像一支雪糕,我只能吸收寒气,却吮不到味道。而且像乳汁一样浑浊,像清露一样甘甜,像风一样若有若无。风若即若离着,它可以任我去辞别,无论方式如何。因为风只要摇身一阵,便可以没有开端与结尾,恍然一片秋凉,恍然一阵春光。我只好笑笑。没有人曾经属于彼此,不过都是一张拉满的弓,若这风起了,这箭尚可得幸再飞行刹那,若这风真存在,那箭也不会中的。因为风是纯净的,何必要在乎感情。风拟不出我的样子,我也读不出风的心事。它可以徜徉,我也可以任思念侵肌烂肠。他们说怕失去的就不会再得到,但如同路牌并不会真正留下到达的契约。要走便走吧。

然后起风了。风里全是聒噪。

我要怎样。我讨厌你。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你。你跟我无关。

风不用推起没有挥别的手,只鄙夷痴痴凝想,任由雨露飘飞,未沾湿自己衣角。冷盛大的开场,缕缕游过体肤,不知斜风细雨,只知清露般贯注。镜中的风景亦然巍然伫立,而眼中却有些迷蒙了,风竟从笼烟的远方为我带来悲伤的面纱,竟然顺着风向,泪眼婆娑。很快又是一刹,风向一变,雨滴,街景,车流从身后往前涌去,冷清,沉默从远方朝我涌来,手指在冰块中游动,耳旁恍然失去所有声音。这些迹象尚可寻觅,清露洗过的树梢犹未清新,仿仿然碧水泛起的白玉的发色来,蓝澈的水仙犹然凝望。铜绿,青蓝,亮墨皆从眼角弥漫,从锐利的外形变成风不可触摸的意态,变成泪,漾开一圈圈涟漪,纷纷离我而去。而它们曾经充实的骨影依旧在潮水中依稀存在,又是一阵恍然。风将且停息,万事万物又从前方向我涌来,但其实,我的泪水早已被风吹走,而不敢去思索风往往比我更先泼出泪眼。何苦叫彼此都惹出泪花。但是。只是。风好像是无边的海,浪好像是羁子的心。

我的头疼得将要裂开。我轻浮,而且无趣,失去丰盈。没有爱情,无能为力。不过想到这里,我有些庆幸。因为我方才对生活浅尝,辄止又要我复得不再惜命的能力。若我意志使然,仿佛本该如此。

2025年3月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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