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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涧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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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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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鞋

“最爱穿的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每次听到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就想起母亲做的布鞋和自己穿布鞋的童年时代。

布鞋,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大都并不陌生。所谓的千层底,虽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代表着母亲千针万线的心血,也可见这种鞋子的结实耐穿。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做布鞋,老老少少都穿布鞋,穿布鞋是平民百姓习以为常的事,那时要想买一件新衣服、穿双新鞋是很奢望的事,为了维持生活,节省开支,母亲每年都要为我们做布鞋。我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长大的,那一双双布鞋伴我走过了不知多少弯弯山路和泥泞坎坷的乡间小道,留下了一串串苦涩难忘的脚印。

做布鞋是既辛苦又繁杂的手工劳动,往往需要好几道工序。先要备原料,即晒“袼褙子(布胚)”。这项工作通常在春夏阳光充足的季节进行。母亲把破布、残布,不管是黑的、蓝的、白的、花的都收集在一起,洗干净晒干(村里人称作“铺衬”)。然后找来一块门板或面案,把事先打好的浆糊,均匀地涂刷在上面,接着把一块块破布(铺衬)拼凑一起粘在上面,然后在上面再涂上一层浆糊,又粘上一层破布,直至粘上三、四层,达到一定的厚度才算完工。“袼褙子”在阳光暴晒下成为一体,厚度和硬度都达到做鞋的要求。

做布鞋,没有像现在买鞋一样有鞋码,40码的或41码的等,只凭母亲的观察与比量,肥的廋的,大的小的。每一家作出的鞋都不一样,有的就好看,匀称,比例协调,孩子穿着出门,会得到婶子、大娘的一番夸赞。有的“捉不住样子”,难看。

母亲做鞋很讲究,一般先纳鞋底,后做鞋帮。母亲有一个做布鞋专用的小笸箩,里面放着针头绳线、顶针、环注(锥子)等做鞋的工具。纳鞋底多在冬天没有农活的季节进行。母亲根据我们每个孩子脚的大小尺寸,开始用“袼褙子”剪鞋样,搓鞋绳、纳鞋底。纳鞋底也是又细又苦的活,母亲把剪好的鞋底样摞在一起至少四层,然后一针针的纳。布鞋做得好不好,关键要看鞋底纳的牢不牢,针线越细越密,鞋底越经久耐穿。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母亲一有空闲时间就纳鞋底,特别是每年过年,为了孩子们有新鞋穿,母亲总是加班加点地赶活。晚上是纳鞋底的好时候,我常常在一旁做作业,母亲就聚精会神地纳鞋底。穿针头是很费眼神的一件事,由于灯光暗,母亲眼睛花,手拿着针头有时穿不过去,这时我便成了母亲的得力助手。鞋底很厚,锥针是十分困难的,母亲就用顶针顶过去用力一抽。偶尔针也抽不出来,母亲就用牙咬着针头抽,抽出针头后再往后拉。她就像一架永不停转的机器,永不知道累,飞针走线是那么的灵巧、熟练与自然,一腔心血全倾注到对我们的爱上。纳鞋底是硬功夫,没有耐心,是纳不好的,经过七八天时间甚至更长的时间,一双鞋底才能完成。心灵手巧的母亲,会在鞋底纳出各种各样的花纹。纳好后,母亲总是左瞧瞧右瞧瞧,就像欣赏自己亲手做出的一件工艺品。这时的鞋底显得很结实,由于长时间用力,往往已成了弓型,母亲要把它砸直,压平,等着下一步的操作。

鞋底完工后,就是做鞋帮(鞋面),鞋面是根据鞋底的大小来取材剪样。鞋面布要好一点的新布,一般里子是白的,鞋帮外面是黑色的灯芯绒,定型后在鞋帮的边上掩一条白色的布条,剪好面样需用浆糊粘好晒干。鞋面决定着鞋的样式,开始的鞋是方口,后来有了松紧带,在方口两断各挖出两个半圆孔,逢上松紧带,既漂亮又方便穿鞋时能固定在脚上不脱落。

最后一道工序是“上鞋”,即把鞋帮子用麻绳固定在鞋底上。一般上鞋大约要两天的时间,一双崭新的布鞋就算做好了。因为我是家里最小,母亲总是把最好的鞋做给我,母亲做的鞋美观大方,舒适实用。小时候母亲每年都得给我们做两双布鞋,冬天做棉鞋,夏天做夹鞋。年复一年,直到我上中学时还穿母亲做的布鞋。

现在的人们讲究回归自然,或者出于对母亲的赞美,都说布鞋好。布鞋和现在人们穿的皮鞋、球鞋相比,透气、不捂脚,不容易得脚气。但布鞋鞋底硬,没弹性,最难受的是穿新鞋挤脚,要踩鞋,穿的时候还要用“溜跟(一种铜制的帮助穿鞋的器皿)”,穿上一段时间,才能合脚舒适了。我就是这样穿着母亲做的布鞋走过了童年,走进了少年。在那一年到头只穿布鞋的日子里,并没觉得布鞋有多好,能穿一双篮球鞋是我当年心中梦寐以求的事。

如今做布鞋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了,市场上即使有,也是半机械化的产品,与手工制作出来的质地、耐度相差很远。几年前永安镇太阳山村办有一家布鞋厂,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也停止了生产。只是年轻人结婚的时候,家乡还保留有一种习俗,就是新郎要脚穿一双盘底鞋,盘着龙凤呈祥的花纹底子,这样的鞋更是费工,一双得300元左右,还不容易买得到。

穿布鞋的岁月已成了一种难忘的情结,一种难以割舍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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