苘麻

七月初，去博山石马的五阳湖，竟然邂逅一片苘麻。

苘麻是一种野生植物，也是一种中药材，全草入药，具有解毒、祛风的功效，可以辅助治疗耳鸣、中耳炎等病症。特别是苘麻的种子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能清热解毒、利湿、退翳。据说，苘麻还可以预防“三高”呢。

“苘麻”是它的学名，我们都是叫它“青麻”。同音不同字，声调不一样，喊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小时候，看到青麻，总是很惊喜地叫一声“青麻”，就像喊邻家小妹的芳名，感觉很亲切。青麻果的嫩籽粒可以吃，绿色青麻果里的白色籽粒，看上去像白芝麻，但比芝麻粒略大一点。取出几粒，放进嘴里嚼一嚼，口感脆脆的，也像嚼芝麻。小时候，可以吃到水果、零食的机会很少，这种小野果就是美味零嘴儿。还有山坡上的“娃娃拳”“吃李子”“托托盘”……这些野果曾经都是孩子们的最爱。

今年春夏，旱情严重。五阳湖水位下降，水位退下去的地方，野草迅速疯长，大片的青绿，特别惹眼，湖里的“草原”吸引了很多游人来此打卡，人送美称“博山的阿勒泰”。

看到好几个人在湖里的草地上转悠，我们也找条小路下去了。走不多远，双脚就踩上了绿油油的草地。野草高矮相间，姿态各异，或白或黄的小野花在阳光下绽开笑脸。其中，长得最茂盛的是苘麻。有的苘麻竟然长到一米多高，叶片阔大，比那些被精心管理的庄稼的长势好得多。有一片苘麻竟然成行列队，中间没有杂草，简直像人工种植的一样。靠近水域的地方，苘麻幼苗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一棵上都只有两个指甲盖一样的小叶片，一看就是刚钻出地面没几天。很明显的，水位退下去，苘麻很快就发芽了。让人好奇的是，这些苘麻的种子是哪里来的，种子是被风刮进湖水里的，还是原本就深埋在湖底的淤泥里呢？

有些苘麻正在开花，花朵不大，鲜艳的黄色，五个椭圆形的小花瓣，很漂亮。苘麻果挂在枝干上。鲜嫩的，是绿色；成熟的，是黑色。摘下一个嫩绿色的苘麻果，剥开就看到白色的籽粒，放嘴里嚼一下，还是淡淡的清香，稍微一点甜。舌尖上的味道，瞬间引发童年的回忆，想起那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时光，心底里不由得平添了几丝惆怅。

虽然“草原”景色不错，但还是怀念那水波浩淼的五阳湖。尤其是看到草丛里散落着很多碎裂的蚌壳和晒干的死鱼，心情就沉重起来。远处的田地里，玉米、地瓜，还有蔬菜，都日渐萎蔫。山坡上的树木旱得厉害，很多树叶都成了褐色，像秋风中的叶子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这一切都让人着急，甚至心慌。

可喜的是，七月五日夜间，暴雨如注。六日清晨，河里已经洪水滔滔。据统计，这次博山的降雨量超过了一百毫米。我又想起五阳湖里的大片苘麻了，这么大的雨，它们应该都淹没在湖水里了吧。果然，中午的时候，从朋友拍的照片上看到五阳湖的水位上升了很多，我们前几天走过的那片“草原”早已消失不见。

大旱之年，终于盼到大雨滂沱。看到那一望无际、浩浩荡荡的湖面，焦渴的心田仿佛也得了雨水的滋润。那些苘麻，在湖里的泥土里生长，又在湖水里消失，一点也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