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衣服
过年衣服
胡兴来
现在的孩子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皇帝”“小公主”的日子,而我们小时候,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在计划经济时代,吃粮要粮票,穿衣要布票,打肉要肉票……那时候,每个家庭都有几个孩子,穿衣是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夏天还好说,男孩子基本上就穿个小裤衩,赤裸上身。冬天就不行了,好丑都要有一身棉衣。多数家庭的孩子,一身棉衣穿一冬天,春秋两季就把棉衣里的棉花取出来,再当夹袄穿。那时没有现在的内衣秋裤,更没有各种保暖衣物,基本上棉衣棉裤都是贴身穿。
我小时候,冬天没有穿过袜子,更别说穿内衣裤了。成天穿着破棉袄,西北风一吹,冻得青鼻涕流流的,常用那棉袄袖子擦鼻涕子,把棉袄袖子擦得锃亮,可当镜子照脸啦。
一进腊月,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眼巴巴地盼过年,因为过年不仅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那时候的父母,不管日子多么艰苦,都要想办法给孩子过年添件新衣服。我们家在村庄子里算是“贫困户“,弟兄姐妹多,每年那都是:“今年巴望来年好,来年还是破棉袄”,不可能个个孩子都有新衣服穿的。
每到年前,我的父母就千方百计想办法给孩添件过年衣服。多数是只做件外衣,套到破棉袄上,这样,来年还可以当单衣穿。往往外面是新衣服,里面是五花八门、坏衣拉撒的。
有一年过年,母亲没办法给我添件“过年衣服”,她就把大姐穿旧了的一件“无计划布”花褂子拆了,翻过来裁剪,给我做了一件蓝色外衣。母亲手巧,做得有棱有角的,穿起来合身漂亮。
年初一,母亲为我穿好“新衣”,让我与小伙伴一起去拜年。没走多远,路上就遇见了讨气鬼“猴精”。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后打量一翻之后,他看出了我新衣的蹊跷。猴精当着围观的一群孩子面,一边掀开我衣服下边让人看,一边宣传:“这是旧衣翻新的呀!而且是花的,这是女孩子穿过的衣服,反穿………”他的一阵朗朗,让周围的小伙伴们的眼睛里都是了刺,都想看穿我新衣服的“秘密”。我的脸顿时臊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使劲地拽着褂子下边不让自己丢丑。
就在这关键时刻,我母亲来了。她摆摆手,笑嘻嘻地说:“小来(我小名)这件过年衣服,是他小姨从上海买回来的,漂亮吧?”
“海货”?还了得!围观的孩子们顿时傻了眼,几乎同时伸出了舌头。其实,我哪有什么小姨,是母亲哄他们为我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