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遥遥,
月黑风高,
紧要之处要走好,
谨防路滑摔大跤。
知向哪好?
只有天知道。
一代天骄,
问谁胜过孟德曹。
草青花红春又到,
风景独好。
这首“浪淘沙----人生路遥遥”,是我四十多年前在读完路遥的长篇小说《人生》后一挥而就的小词,这也许就是我当时读完《人生》后由感而发的内心的感慨吧!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几乎忘记了我自己的那首“大作”,可《人生》里的主人翁高加林、刘巧珍,还有他们的那些父老乡亲,却像我的家人一样,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记得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一天傍晚,我和父亲在田野里耘草,这时从生产队有线广播喇叭里传出了路遥《人生》已经出版并在县新华书店正式上架售卖的消息,我听到后,差不多把我这个从小就喜爱文学的小青年高兴得一蹦老高,这时我赶忙放下耘耙,骑着“除了铃当不响哪儿都响”的飞鸽牌自行车,飞也似的“飞”了二十多里地来到县城新华书店,可是售货员告诉我,书已经卖完了。叫我等几天让她们进了第二批货再来买,就这样我大慨“飞来飞去”“飞”了一个月左右,终于拿着母亲卖鸡蛋的钱买了一本《人生》,走出新华书店后,我便打开《人生》旁若无人地朗读起来:“农历六月初十,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盛夏热闹纷繁的大地突然沉寂下来,连一些最爱叫唤的虫子都悄没声响了,似乎处在一种急躁不安的等待中。地上没一丝风尘,河里的青蛙纷纷跳上岸,没命地向两岸的庄稼地和公路上蹦蹿着。天闷热得像一口大蒸笼,黑沉沉的乌云正从西边的老牛山那边铺过来。地平线上,已经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闪电,但还没有打雷。只听见那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从远方的天空传来,带给人一种恐怖的信息----一场大雷雨就要到来了......”
我刚痴迷地读到这里,突然雷声大震,电光闪烁,接着就是倾盆大雨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我赶紧把书塞进裤兜里,撂起胯子就上了“飞鸽”急转直下地“飞”进家里,洗完澡、吃过晚饭我又一头钻进房间里,重新打开书如痴如醉地读了个通晓。当我一口气读完《人生》后,我这个从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长长八尺的男子汉却不禁泪流满面,以至于到今天每每想起,我都会沉浸在该故事的情节里。我为高加林命运遭遇不公、跌宕起伏而同情,更为刘巧珍纯洁贤德遭抛弃而不平,也为高玉德那种纯朴善良而又胆小怕事的性格而感叹,还为高明楼的以权谋私、损人利己的行为而愤怒。《人生》一书之所以让人感动,让人难忘,让人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那是作家在用情、用心、用生活在写,路遥不光是写了他自己,也写了我,写了你,写出了广大和我一样的农村青年(当然也包括所有的年轻人)对工作、事业、爱情和美好理想追求的艰辛、挣扎和无奈,写出了我们那个时代的青年人的共同命运。
在他的笔下,我们不但能看到各种人性的美好与丑恶,我们还看到了祖国山的巍峨壮丽,水的绰约多姿,看到了那里的天是那样的蓝,那里的山是那样的绿,那里的水是那样的清,那里的石窑洞是那样的迷人,那里用细泥抹的院墙、简陋的大门、窗花、枣树、石床和用各色碎花布缝对成图案的门帘是那样的美,看到了陕北高原人的浓郁的生活气息和独特的风土人情。
路遥虽然仙逝三十多年了,但人们对路遥的作品不仅没有遗忘反而更加喜爱,对路遥的敬意更加浓烈,对路遥的怀念更加深沉。”
路遥是一种陕北情结,是一种文学境界,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梦想的超越。他的那些优美的文字像一串串自由跳动的音符,弹奏着美妙的音乐,在我们的耳畔久久回荡。
在今天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文学还活着吗?当我今天再读路遥的这部仅有十四万四千字的经典著作《人生》时,我不无骄傲地大声回答:“文学还活着。文学不但还活着,过往的历史和实践证明:植根于现实主义的题材、真正好的文学作品,不论是过去、现在或将来,它都不会被淘汰,她都会被历史和人民所接受,所青睐,她都将会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精神食粮,她还会推动新质生产力和这个社会的不断进步和继续向前发展。”
最后,我想借用路遥先生在他的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年5月第一版第三十六章第1100页)里的一短话结束我的这篇小文吧:“伟大的生命,不论以何种形式,将会在宇宙间永存。我们这个小小星球上的人类,也将继续繁衍和发展,直至遥远的未来。可是,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又那么短暂。不论是谁,总有一天,都将会走向自己的终点。死亡,这是伟人和凡人共有的归宿。热情的诗人高唱生命的恋歌,而冷静的哲学家却说:死亡是自然法则的胜利......
是的,如果一个人是按自然法则寿终正寝,就生命而言,死者没有什么遗憾,活着的人也不必过分地伤痛。最令人痛心和难以接受的是,当生命的花朵正蓬勃怒放的时候,却猝然间凋谢了。
人类之树谁知凋落了多少这样的花朵。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