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春天十首

一

春天

春天若把繁花的粉色去掉

把青叶的鲜嫩去掉

把小鸟的昵喃去掉

把泥土的温热去掉

把所有有关春天的比喻去掉

这个世界只剩一片狼籍

万物都打着春天的幌子

在干一件事

——交配与繁衍

二

花

不会开花的

碰着最美的春光也不会开花

该开的冒着风雨也要绽放

如果每一朵花都有来历

那么每一朵都在春天有数

如果是如此，我想

把我曾经采摘过的每一朵花仍都

还给春天

三

盛开

我刚好路过，你刚好盛开

我不是因你路过，你也非为我盛开

春光如许，人来车往

独我驻足，看到了你的盛开

四

乱花渐欲迷人眼

我差点被这放荡的春风迷乱了眼眸

原来是桔树上的桔子还没有摘掉

远看，像一朵朵盛开的金花在万花丛中扭动

真是个桔坚强，它搞乱了季节

熬走了秋和冬，又迎来了第二春

春天当是万木开花、结果的时候

这一树桔子让那满坡才盛开的花树情何以堪

五

厨房

厨房里切了一半的这兜青菜

在我离家才几天的日子

趁着外面的春风，竟长出了新叶

而家里的那口炒了几年的旧铁锅

锅底却生满了锈迹

六

开花

世上没有不好看的花，只有不好看的树

万物一找着季节就开始粉墨登场

有的树还没来得及站好位置就已盛开

桃花就算长在鸡窝边也开了

还边开边化妆，生怕错过了时间

七

一路花开

请不要左顾右盼

那一路花开是空姐站着的微笑

才走过的身后车辆接踵而至

转眼，又变成了别人的一路花开

八

春来了

春来了，它从我的身体里而来

也从花谢的草丛中来

我原以为这世界只我执迷不悟

旧年花落处，今又开满了花

我们因共性所以凋零

所以盛开

花开最盛的地方往往是花落成殇处

每一朵花都落在自己的影子里

而我的影子

总在花开花谢的时光里徘徊

九

土地的沉思

不管你放得下和放不下

你的怨恨永远赶不上春风浩荡

温湿的农田躁动在犁铧的白光上

大地的母腹从不计较一粒种子的来历

她只选择一块肥沃的土壤孕育

到了秋天收割，谁还讲起花开花落

而你，还怀抱着去年那点微寒

而你，还若有所思

十

春雨

1

这几天总是春雨绵绵

不知需要多少的雨水

才能打湿一个春天

雨停，又是晴空万里

所有打湿过的地方

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2

天晴，万物笑靥如花

那些倾斜的雨啊，绵绵不绝，东倒西歪

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刺激

一整天对着陌生的河流、山川倾诉

雨过天晴，万物依然笑靥如花

想起，倒觉得自己滑稽

3

如果天空不把眼睛老是向着大地

哪来这么多的雨水

如果花开不求结果又哪来花谢

本来是一个美好的季节

弄得小雨霏霏、花落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