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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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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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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

“尽人事,听天命。”清代文学家李汝珍在《镜花缘》中留下的这句质朴而又充满智慧的话语,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出命运与人力之间微妙的关系。自人类文明的曙光划破蒙昧的夜空,命运这一古老而深邃的命题,便如同高悬天际的神秘星图,始终萦绕在人类的精神穹顶。它像一粒投入思想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叠叠,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息地荡漾,既承载着人类对未知的敬畏,又激荡着突破宿命的渴望。

命运常被拆解为“命”与“运”两个维度。《荀子·天论》有言:“制天命而用之。”这里的“天命”,恰似镌刻在生命起点的底色。当婴儿呱呱坠地,出生时辰、遗传基因、家庭背景等先天条件便已确定,如同为人生撰写的初始代码。这些因素如同不可更改的烙印,从血脉传承的特质到原生家庭的环境,在人生伊始便勾勒出大致轮廓,深深影响着人生的初始轨迹。就像莫扎特自幼展现出的音乐天赋,得益于家族音乐基因的传承;而范仲淹出生寒门,他的成长起点便被原生家庭的贫困所框定。

与“命”的先天性相对,“运”则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关联着个人后天的经历与抉择。它不仅包含个人的奋斗拼搏,还裹挟着社会环境的变迁,更夹杂着偶然事件的冲击。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八字命理学说,试图通过天干地支的精妙组合,解读一个人的性格特质、健康状况、财富运势与婚姻走向。然而,历史的星河中,无数闪耀的星辰证明,先天之“命”并非不可打破的桎梏。范仲淹“断齑画粥”,凭借苦读从寒门子弟跻身名臣之列;朱元璋出身贫寒,从放牛娃逆袭为开国帝王。这些故事彰显着后天之“运”对命运的重塑力量。正如爱默生所说:“一心朝着自己目标前进的人,整个世界都会给他让路。”

宿命论与自由意志的辩证关系,是探讨命运时无法回避的核心议题。宿命论认为,人的命运在出生瞬间便已注定,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印度教的轮回转世理念、中国源远流长的八字命学,都渗透着这种宿命色彩,仿佛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早已写就的剧本,我们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演员。与之相对,自由意志强调个体拥有自主选择与行动的能力,能够凭借自身意志塑造未来。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自由意志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心理学家班杜拉提出的自我效能感理论指出,个体对自身能力的信心,是影响其行为和命运的关键因素。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宿命论与自由意志并非非此即彼的对立,而是相互交织、彼此渗透。就像一颗种子,即便落在贫瘠的土地,若能抓住阳光雨露,依然可以冲破阻碍、茁壮成长。

量子纠缠理论的出现,为命运的探讨打开了全新的视野。在量子世界中,处于纠缠状态的两个量子,无论相隔多远,其中一个量子状态发生改变,另一个便会瞬间相应改变。这种超越空间限制的关联,暗示着宇宙中存在着非局域的神秘联系。它打破了传统的因果线性思维,提醒我们命运并非简单的因果链条,而是充满了复杂性与不确定性。我们的每一个选择和行为,都可能在无形之中编织着未来的命运之网。正如在量子世界中,因与果的关系并非绝对的先后顺序,命运中的因果也可能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形态,每一个当下都在持续雕琢着我们的人生轨迹。

命运既有其有限性,也蕴含着无限可能。有限性体现在,我们无法改变诸如出身、天赋等先天条件。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李白、杜甫那样与生俱来的文学禀赋,也难以凭借主观意愿改写容貌基因。然而,命运的无限可能恰恰在于,我们能够通过不懈的努力和明智的选择,最大限度地挖掘自身潜力。苏秦在游说六国时,曾以“锥刺股”的毅力克服挫折,凭借坚韧与智慧实现合纵大业,名垂青史。这正如尼采所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只要我们勇于拼搏,就能在有限的生命框架中,勾勒出无限的精彩。

命运的改变,是一个在拼搏中接纳、在接纳中奋进的过程。十八岁之前,我们的命运走向往往深受父母和时代的影响。父母的教育方式、家庭的经济条件、所处的时代背景,如同无形的模具,塑造着我们早期的认知和视野。而十八岁之后,我们逐渐掌握命运的主动权,通过学习和自我提升,能够改变命运的轨迹。但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命运中存在着如意外、疾病等不可抗力因素,它们可能在瞬间改变生活轨迹。因此,在追求命运无限性的道路上,我们也要学会坦然接受其有限性。

在命运的舞台上,我们既要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拼搏勇气,也要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豁达智慧。不能因命运的有限性而放弃努力,也不能因无限性而盲目自信。只有在拼搏与接纳的平衡中,才能真正把握命运的脉搏。

人生恰似一场漫长的旅程,命运是那条蜿蜒曲折的道路,而我们则是行走其上的旅人。前方的道路充满未知,或许有繁花似锦,或许有荆棘丛生,但每一次的抉择、每一次的努力、每一次的坚持,都在编织着命运独特的纹理。我们无法预知终点,但可以决定行走的姿态。

最后,我们要学会以一颗平和而坚定的心,去面对命运的起起落落。“尽人事,听天命”,这里的“听天命”并非消极等待,而是在竭尽全力后,学会坦然放下。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命运给予的珍贵礼物。成功让我们自信,失败让我们成长,每一次经历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拼图,共同塑造着独一无二的命运。

心怀善念,努力拼搏,我们便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创造出无限的可能。在命运的舞台上,每个人都是主角,都拥有书写属于自己精彩篇章的笔。让我们以勇气为墨,以智慧为纸,在命运的画卷上,勾勒出最绚烂的色彩。

且抒胸臆,以咏其志,赋诗为结:《七绝·命运》(平水韵)

命由天定铸初轨,

运自人谋拓万途。

善恶相循终有报,

勇拼豁达绘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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