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雨

一

雨，一滴一滴

是谁叫它们从木匣里不断跳出

滴答、滴答

连成了线，串起了，天地遥遥

澄澈而又模糊

线，一缕一缕

又是谁让它们在机杼上反复跃进

唧喳、唧喳

织出了缎，幔开了，帘影重重

清新却又浑浊

二

望着飘渺的秋雨，忆着真切的旧事

珍珠般匿藏于心间的

竟成了，灰霭一片——都尘封在这不绝的秋雨里了

回荡，再回荡

细细观察每一滴雨

如蓬蒿般，卑微渺小、支离破碎、不知所向

就如那挽不回的一切

随着时间渐渐沉淀、渐渐湮没

深埋，再深埋

三

可是，转念一想

我似又要感谢你，秋雨

当你滴落在池塘上，泛起圈圈涟漪时

我的往事又被你于不经意间说起

喜也罢，哀也罢，欢也罢，忧也罢

至少你也是雨，你是绵绵细雨

你的使命终究是与春雨一样

你同样与春雨一样光彩

只是所谓其中情感，不过是人类仅剩的可怜慰藉

…… ……

你不会就此而埋怨人类吧？

四

注视你注视得越久，领悟到的似也更多了：

过往是不会被冲刷走的，只会继续深埋，只会愈发珍贵

这或许是你能带给我的不能再多的启示了

原谅我无法做到

做到客观地，面对你

无法做到

做到真正地，懂你，秋雨

你也明白，人的情与欲是怎样的存在

或者说，以何为载体存在着

人自己吗？太飘渺不定了

…… ……

五

那么，现在

于你在我的眼眶里翩翩起舞、尚未谢幕前，我该做什么呢？

我想，也只是继续静静地、默默地，手撑着头，靠在窗边

坐着，望着，听着

继续欣赏你的姿态

然后，等待新晴

或许，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对于你的回馈，秋雨

秋雨，谢谢你

我将继续歌颂你，歌颂你的包容，歌颂你的高尚

哪怕无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