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老家有句俗话，说是“头上瘊，享厚禄；身上瘊，穿丝绸。”说的是头上有瘊子的人，能做大官，身上有瘊子的人，定享富贵。做高官、享富贵，是两种成功，也是两种幸福，是许多人特别向往的两种生活状态，如果两者兼而有之那更是难能可贵。

   小时候我头上身上都有瘊子，属于那种难能可贵的，用四川麻将的说法，就是“极品”。可是我却不懂得珍惜！头上的在左耳朵的上方，上课的时候，左手有意无意的总是摸着那瘊子，还时不时用指甲掐一掐，哪怕掐疼了也不轻易放手。瘊子毕竟是肉长的，时间一长，终于受不了了，在我最后一次摸它时，巨疼，疼的发麻。赶紧撤手，好几天都不敢去惹它。当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去摸它时，它已不在了，留下了一个小坑。身上的在左腿腘窝外侧。这个只能在穿短裤时掐。在夏天的课后、或者在上自习、或者玩耍的间隙去摸去掐。它掉在了一个炎热的下午，根部一圈被我抠出了血，汗水流过，蛰的生疼。

   哎，我是生生执着地掐掉了自己的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之后，村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当母亲把我的左手伸向他时，被他一巴掌打掉，说“什么烂手”！是啊，就是这个左手，断送了我的幸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为日后自己的不努力而找借口，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的不成器而开脱。反正，我郑重其事做过一件事，就是买彩票。曾经把两组号坚守了三年，结果都没中，这应该就是明证吧！现在，已经知天命了，似乎可以盖棺定论了，这两种或者三种幸福生活模式都与我不沾边了。

   但好就好在国家的政策好，给了我一份保障。小时候看过电视联系剧《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特别羡慕那些武侠高手，不用干活、不用劳作，比划比划就能生活得高枕无忧。我现在就似乎过着那样一种生活，而且还不用比划！

   当家的还给我开了个小店，那是一个人的世界！我应该是总经理级别的，除过外力干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任我驰骋，只不过时不时的会因为地方太小而“霸气侧漏”。这是个正经营生，在某种程度上遮掩了我的焦虑，满足了我的虚荣，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庸。但对于胸无大志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却是个容身之处。当然，这仨瓜俩枣跟富贵无关。

   目前，儿子已上了大学，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任务，结束了颠沛流离精神高度紧张的生活，可喜可贺。

   现在已搬回了自己的家，就开始完成下一个阶段性任务———照顾老人。

   前天晚上，因为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家掌柜的来了一顿小吵，说了一些过激的话语。然后一整天都没理她，当然，作为董事长的她也不会理我。昨天晚上，在她带着两个耄耋老人做八段锦时，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从搬回来后，她除了精神上没有那么紧张之外，却更加忙碌。下班回来，简单吃个晚饭，收拾完锅碗瓢盆，要么洗洗脏衣服，要么拖拖脏了的地面。接下来着手准备第二天的早饭甚至午饭，并交待母亲早上起来该做些什么。完了后带父母锻炼。第二天一早起来，炒菜、拌菜，招呼吃饭，收拾洗刷碗筷。上班。日复一日。

   父母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么做有几个原因：他们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再加上过于节俭，碗筷通常洗不干净。手、脚包括嘴，有时候并不是很协调，不经意间会弄脏地面，地面脏了，有的地方不是看不见就是拖不干净。我们在家，通常不让父母洗碗；父母洗过的也得检查一遍。老母亲前年得了一次脑梗，动作缓慢，再加上北方人不善于做菜。

   老母亲的语言和吞咽受脑梗影响严重，掌柜的时不时地要教授和督促母亲练习医生强调的那些动作。

   发现父母思维有时候不太清楚，还专门出了一系列的数学题让老人做，有口算，也有笔算。题下面并注有时间要求，强调不能交头接耳。

   两个老人生活了一辈子，也吵了一辈子，秉性不改，她时常还得做一些教育批评开导工作。老父亲通常称她为老师。

   基本上吃、喝、拉、撒、用，她都管。

   夫复何求？

   这四个古字突然地涌上了心头。也突然丢弃了那守了三年并没有中500万大奖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