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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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一片菜地前、果园的旁边，一缕炊烟时而直冲云霄、时而弥漫于远方，总在每个清晨、正午和黄昏毅然地升起，像风筝不断开的线，总是牵引着我的记忆与思念，盘旋于故乡的天空。喇叭花，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开着，攀爬在篱笆上、墙头间，似乎为炊烟指引着某种方向。它们，一根绵延的滕，一簇向上的花，构成了我与奶奶最温暖的时光……
奶奶总是早早起床，将柴火点燃。一阵烟雾升腾，她的身影便融进了炊烟里。她围着矮矮的灶台，像是在完成一种神圣的仪式，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不紧不慢地翻动着锅里的米汤，发出一阵阵温暖的香气。我习惯站在厨房的外面，看着炊烟从灶台的烟道冉冉升起，弥漫在空中，与日光交融。奶奶说，炊烟是家的魂，哪怕一个人在外漂泊，只要看见炊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村口的小径两旁，总是开满了喇叭花。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这些小花有什么特别，它们只是野草丛中的点缀，细长的茎蔓随意地攀附在树上或篱笆间。可奶奶却常说，喇叭花能读懂人心的花，甚至还能听到天堂微小的声音。她摘下一朵小花，放在耳边，闭着眼睛像是聆听什么。我当时笑她，奶奶却说，总有一天你会懂得喇叭花的秘密……
多年后，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奶奶，离开了那升腾的炊烟和满篱的喇叭花。城市的灯火取代了村庄的星光，钢筋水泥的冰冷覆盖了故土的温暖。我在路上奔波，常常回头望，却再也看不到远处升起的炊烟。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漂泊，可在某个风起的夜晚，那炊烟的温暖和喇叭花的倔强，却在梦里像触电般刺痛了我的心！是的，我离开那低矮、被烟熏得漆黑的灶台已多年，仅存的那些斑驳的痕迹，以及余留的饭香……
那一次回乡，奶奶早已不在。矮矮的灶台依旧，但早已被厚厚的灰尘覆盖，黑色的灶口冷冷地沉默着，彷佛再也无法点燃一缕烟火。我走过村口的小路，那些喇叭花依旧顽强地攀附在篱笆上，花瓣蒙着尘埃，却失去了以往的热烈。它们让我想起奶奶曾说的那些话，炊烟是家的魂，喇叭花能听到天堂的声音。可如今，炊烟不再升起，喇叭花是否还能为我清晰地指引一条回家的路……
在无数的思念里，我总是想起那些喇叭花，在它开过的地方，我像极了奶奶口中所说的喇叭花 ，总被她牵挂着。我忽然间想到奶奶的一生不正是那一缕平凡而执着的炊烟吗？她用一双粗糙的手，试图把柴火燃得正真、勃发、生动和生香！她将最深的爱揉进米饭里，将最大的希望藏在每一句叮嘱中。她虽然没有华丽的一生，却表现出无比的生动与朴实，已铭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如今，奶奶离开的事实已证明喇叭花是不能听到天堂的声音。因此我只能闭上眼睛，在祈祷中寻找奶奶的声音。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思念，那些来不及还的深情，全都化作心底的一道烙印。喇叭花依旧向阳，炊烟依旧在梦里升起，而我，终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追寻炊烟的方向，尝试听见奶奶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