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鱼亭
中国古代传说只要鲤鱼能够跳过龙门,就会变化成为真龙。还有传说龙门为应龙开辟,有诗赋赞曰:“阙之所成兮,得应龙之伟力”,阙即伊阙。当鲤鱼跃龙门时,就会有应龙盘旋上空。比喻中举、升官等飞黄腾达之事。也比喻逆流前进,奋发向上。
很早很早以前,龙门还未凿开,伊水流到这里被子龙门山挡住了,就在山南积聚了一个大湖。
居住在黄河里的鲤鱼听说龙门风光好,都想去观光。它们从河南孟津的黄河里出发,通过洛河,又顺伊河来到龙门水溅口的地方,但龙门山上无水路,上不去,它们只好聚在龙门的北山脚下。“我有个主意,咱们跳过这龙门山怎样?”一条大红鲤鱼对大家说。“那么高,怎么跳啊?”“跳不好会摔死的!”,伙伴们七嘴八舌拿不定主意。大红鲤鱼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先跳,试一试。”只见它从半里外就使出全身力量,像离弦的箭,纵身一跃,一下子跳到半天云里,带动着空中的云和雨往前走。一团天火从身后追来,烧掉了它的尾巴。它忍着疼痛,继续朝前飞跃,终于越过龙门山,落到山南的湖水中,一眨眼就变成了一条巨龙。山北的鲤鱼们见此情景,一个个被吓得缩在一块,不敢再去冒这个险了。这时,忽见天上降下一条巨龙说:“不要怕,我就是你们的伙伴大红鲤鱼,因为我跳过了龙门,就变成了龙,你们也要勇敢地跳呀!”鲤鱼们听了这些话,受到鼓舞,开始一个个挨着跳龙门山。可是除了个别的跳过去化为龙以外,大多数都过不去。凡是跳不过去,从空中摔下来的,额头上就落一个黑疤。直到今天,这个黑疤还长在黄河鲤鱼的额头上呢。
后来,唐朝大诗人李白,专门为这件事写了一道诗:“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万家流水一城花,多见朱门富贵人。位于今洛阳老城东南隅的立德坊,因为扼大运河之中枢,物流通畅,风景秀美,极宜人居,成为贵族、富人置业的首选之地。
位于龙门山的东南一角半山腰,有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其间飞檐翘脚、回廊曲折、犬牙交错、遍植芳草、琳琅满目的大庄园,这里居住着洛阳明氏,是北魏至隋唐时期的名门望族,明氏有一独子名叫明俊,祖上为官,迁居洛阳。
开元初年,明俊任殿中省尚辇局掌辇属,主要负责管理车马的官职。当时,阿拉伯军团大举东犯,西突厥残部乘机叛乱,丝路不通,负责这一区域管理的安西都护府缺粮断银,唐玄宗命明俊为转运官,历经艰辛,将粮饷运至西域,为平定西域的叛乱、重开丝路,立下奇勋。明俊升卫威寺武器令、太府寺左藏令,又授平准令。
“见信如面,纸短情长,如今你我分离多日,甚是忙碌,持久未提之笔,今大唐边境动乱,西突厥进犯,着玄宗命令,召吾上前线,自相识以来,君从未享我一日之福,却报我万世难报之情分,情深缘浅,今南北西东,午夜梦回思君,醒来泪水涟涟。望君亲启此信,唯祈愿君平安,如若吾征战沙场未还,记得明月夜龙门山下幽潭,此处有鲤鱼在水面翻滚跳跃处,于化鱼亭下,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这是明俊在午夜派人将这封信鱼腹藏书、快马加鞭送到湘雯小姐府上的最后一封信,二人已有数月未见了,公务繁忙加上积劳成疾,素有嗽喘的他,今日咯血,久久难以入眠,望着此时快要中秋月圆的月亮,想起了一句“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彼时的中秋节,明俊亲自送了湘雯小姐月饼,二人在花灯初上时,相约黄昏后,共同赏月,月圆人团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明俊与湘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话不谈、感情深厚,本该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但是,不幸的是,他们的感情没有维持下去。二人感情很好为何会天各一方?
湘雯小姐虽然出身并不算太差,但是因为家中有幼弟,她从小属于留守儿童,由奶奶抚养长大,在贫困中成长,遇见明俊见他丰神俊逸又锦心绣口,便日渐熟络,那时明俊心怀天下,常常念书考取功名,她就陪在他旁边,监督他看书学习,或有时提笔指点一二,两人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然而,明俊的父母却不喜湘雯多愁多病又喜怒无常,她幼时有喘喝,又因有其他疾病而无法生育。明俊为家中独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父母希望他儿孙绕堂,故屡屡相拒,时隔六年与湘雯素未谋面。一身傲骨的她怎能没有尊严的妥协,她只能慢慢断了联系,不再见他,知道听说他结婚。
说来也是实属无奈,当时唐玄宗之女新安公主的丈夫患有症瘕积聚、卧床不起、最终一命呜呼,新安公主又成了"单身女青年",公主可不能一直单身,于是唐玄宗便相中了明氏的独子明俊。
这并不奇怪,明俊既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是有名的书画家,何况还长得一表人才。于是,在政治和家族发展的双重压力下,明俊被迫与湘雯分道扬镳,娶了新安公主。
很明显,这并非他的本意,于是,湘雯便成了他一生的遗憾与牵挂。离开她后,他给她反复写信,却又一封一封烧掉,也许不打扰,是为了让她以后过得更好。
果不其然,明俊征战西突厥,还归任平准令之后,将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安民乐业。他听闻她已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嫁与德坊最豪华的宅院是洋王府,洋王李从璋之子李重俊了,却又在新婚的轿子上因为思念他成疾,加上喘喝发作,咯血而亡,香消玉殒。死后特意嘱咐家人将她的尸骨埋在化鱼亭下。
明俊当晚宿夜不寐,独自拾级而上,爬上化鱼亭哭了一整个夜晚,以至于忘记家中新婚不久、尚未圆房的妻子。
从此以后,他拼命忘我的工作,日日加班到深夜,不是伏案写作,就是写书作画,不得半日空闲,最终因为积劳成疾,一日他踱步到两人曾携手同游的幽潭前,看着悬崖上有亭翼然临于泉上的化鱼亭,感慨万千,悲从中来,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谁知他竟然意识清醒的变成一只红彤彤的鲤鱼,在清澈见底、铺满鹅卵石的潭水中,他看到一只活泼跳跃的,有着澄澈灵动双眼的小红鲤鱼,觉得很熟悉,他叫住她,问道“请问您是湘雯吗?”“重要吗?那有个瀑布,快来一起看,追得上我吗?”“好,我很快就会超过的你哦!”
两只鲤鱼在水中自在游弋,望着一泻千里的瀑布,这里没有鲤鱼跃龙门的重重压力,没有君臣父母和世俗功利,只有两颗自由自在的灵魂,共同朝着同样的方向,相伴相依在月亮的清辉下......
荷花仙和柳树妖
一
柳树妖修炼幻化成人形,出来想要吓唬吓唬人。这时,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下来了,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荡起一层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一位姑娘打着伞经过槐树,柳树妖看见姑娘,心想:姑娘胆子小,肯定会被我吓哭。
正得意的想着,姑娘停住脚步,友好的问:“你没带伞吗?”
柳树妖装可怜的摇摇头。
“喏,给你打吧!”姑娘把手里的伞递给柳树妖。
柳树妖好奇:“你又不认识我,干嘛给我伞?那你怎么回去呢?”
姑娘摸摸脑袋,憨笑道:“你比我小嘛,伞当然要给你啦。没事,姐姐我可以跑回去,你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柳树妖听了,一脸羞:这么善良的姑娘,我还要吓她,真是过分。
“伞给你,我家人回家拿伞来接我,让我在这里等她。”柳树妖撒了个谎。
姑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等你家人吧,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会害怕的,这雨还挺大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姑娘这么善良,我不该出来吓唬她的,这下该怎么办呢?柳树妖皱着眉头想着。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姑娘看着柳树妖皱着眉,摸摸柳树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担心的说:“不是发烧,是头疼吗?”
柳树妖心里急死了,这时,雨已经停了,太阳又重新露出脸炽烤着大地,小树妖灵机一动:“小姐姐,你快回家吧,我家人就快来了,你看这雨也停了,我不需要伞了。”
姑娘看着蓝蓝的天空,把手里的油纸伞塞到柳树妖的怀里:“那我先走了,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突然下雨了,你把伞拿着,我放心些。”
说完,姑娘对柳树妖招招手,哼着小曲回家了。
二
荷花仙和柳树妖共生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边,荷花仙喜欢吟诗,荷花仙常常写些什么念给柳树妖听,柳树妖喜欢画画,柳树妖画来画去都画不完那片湖和眼前的荷花仙。
两人性格迥异,荷花仙文静温婉,柳树妖狡黠活泼。四目相对,很近却又很远,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发自内心的关心与喜悦,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哗众取宠的行动, 只有在点点滴滴一言一行。
荷花仙怕暴晒、体态娇弱又多愁多病,柳树妖就拼命生长,想帮她遮住所有的头顶的阳光、日晒雨淋。柳树妖喜欢写生,荷花仙就顺水漂流去看湖水各式各样的美景,回来告诉他。
好景不长,哪知天空中飘来一阵仙乐和一只仙鹤落在荷花仙的身边。原来荷花仙因为一时疏忽做错了事,而被玉皇大帝罚到人间受苦,现在期满准备回还天庭。
荷花仙对柳树妖说:“我就要离开你了,以后多保重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开心啊。”说话间忍不住泪水落在河水中,随即长出一片荷花来。
荷花仙在驾鹤飞天前,对柳树妖说道:“以后,就让这些荷花代替我来陪伴你吧!” 然后荷花仙慢慢飞升……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从此,柳树妖每天都望着湖水,每天都在画荷花……
流樱
火车到达平城,看到站牌上的“平城”二字,子秋心里像扔进一块石子,泛起微澜。平城,多么熟悉啊,他曾经无数次地听说过这个城市,虽然他一次也没有来过。
鬼使神差地,他就下了火车。他决定在平城作短暂停留,反正离他出差的目的地不远了。
出站,叫了辆车。师傅,去明珠路,那路上的樱花全开了吧? 你对这儿挺熟的嘛。师傅笑笑,斜眼瞧了他一眼。“四月流樱,七月流火。师傅您知道什么意思吗?樱花花期很短最多一周或半月就凋谢,七月流火说在农历七月天气转凉的时节,天刚擦黑的时候,可以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寓意美丽璀璨的东西瞬息万变,难以长久……”“太伤感可不好,感觉你年纪不大却看透一切都不感兴趣呢。不过年轻人您懂得真多,学历很高吧?”“还真不是,无聊喜欢看书吧。”
其实根本没来过,认识这儿一个人,住在那条路上,听说路上开满了樱花,特别美。 这话不假,这条路现在是平城最亮丽的风景线,很多人专门来看花、摄影,丝毫不亚于武大的樱花。
俩人闲聊着,没多久,车子便驶入一片花海中,鲜艳如血,无边无际。到了!师傅慢慢停下车。
子秋走下车,扑面而来的红色将他包围。一树树、一簇簇的樱花开得茂密,开得盛艳,开在道路两边,开在头顶,开在墙上,犹如一团团火焰在蔓延,如一片片晚霞在燃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柔的花香蹿进他的鼻子、嘴巴,钻进他的身体。
他踩着落满花瓣的小路慢慢朝前走,犹如走进一个幽深甜美的梦境,久久不愿意出来。
路边,有条河。河上,有座石桥。桥旁,有间店,店名曰“老街糖水”。他走进小店,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一碗椰汁西米露,再加一笼牛肉烧卖。厉害,点得都是店里的招牌哟!老板说。
糖水、点心上桌。他很慢很慢地吃起来,静静享受着糖水的香甜和烧卖的软糯,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有路人从店前经过。
吃饱后,他满足地舒展了下身体,又坐下,静静望着外面,不愿离开。
时光悄然流逝,一个个路人从门口闪过,走向远方。突然,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女人眉目舒展,笑容清澈,男孩脸上洋溢着花瓣似的笑容。他仿佛触电似的,猛然起身,快步走出去。
女人已走过去,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吸了口气,喊了声:乔小溪!
女人闻声,停下脚步,回头,转身,看到他。子秋?惊讶挂满她的脸庞。 他点点头,走过去。小溪,好久不见!
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到这里出差,随便转转。
哦,你挺好的吧?
还不错!他说着,伸出手。女人迟疑了一下,把手伸出来。两只手轻握在一起,但很快,就分开了。
结婚了?女人的目光停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前年结的。他不好意思一笑。
恭喜你!女人笑着。
小男孩蹦跳着跑过来,拉起女人的手。妈妈,他是谁啊?
哦,这是妈妈的很早以前的同事。女人摸摸男孩的头。叫叔叔。
叔叔好!小男孩大方地叫了一声。
真乖!他笑着。你的孩子?多大了?
七岁了。
那你结婚挺早的。
嗯…… 妈妈,快回去吧,要不然,我家庭作业做不完了。男孩扯着女人的衣角。
哦,那我走了,再见!女人望了他一眼,拉着孩子的手走了。 他立在原地,看着女人和小男孩渐渐走远,走进无边无际的花海中,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火红的樱花,映红了女人和小男孩的脸。妈妈,你刚才搞错了,把我说小了一岁,我明明八岁,你怎么说我七岁?小男孩的嘴巴嘟得老高。 女人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妈妈记错了,大人有时候也会犯糊涂的。女人温柔地看着小男孩,说,你不是一直问你爸爸长什么样子吗?记得刚才那个叔叔吗?你爸爸和他长得有点儿像……
子秋回到糖水店,结了账。出门拦了辆车。师傅,到火车站。 车子飞驰,落花簌簌,他回头望去,那片血红的樱花离他越来越远……
回到家乡的商城,他一个人去了珠宝租赁行,“戒指退了哈……”他静静地一个人百无聊赖瘫坐在窗前,抽出一本书胡乱地翻着,却莫名心情烦躁到完全读不下去……窗外有朋友在喊他“喂!看你怪无聊的,要不要出门打球去?”
阿痴:穿校服的人
我要记录的,是在种种复杂的暧昧、调情、逗乐、依赖、习惯、眷恋、占有中的……某种我感觉到的、难以抵抗的力量。很多人都讨论过它,我也许并不能说出新意。
在漫长的读书生涯里,初中、高中、大学,如果要说起来什么让我撞到自己,这样的事情和人都非常少。我的生命缓慢流淌,所过之地一片荒芜。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惊鸿一瞥、穿校服的人,是生命意志给我的最早的警示。
尽管好多人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交流过一个眼神。
初二那年的期中考试,不知道为什么,教导主任玩了一个新套路,让我们初二的学生和初三的学生一起,混杂而坐,间邻着考试。
在许多人看来,简直就是为上下两个年级创造无数个谈恋爱的机会。
好多同学对于高一级的学生们充满了好奇与亲近的渴望,可能因为在本年级一无所获。
阿痴,穿校服的人,正坐在我的旁边。
我一眼都没有看他,完全凭我左半边的手臂和肩膀感受他的存在。
瘦骨嶙峋。稍长的头发。安静,极其罕见地安静。好像没有ego。不指望别人看到他,也不期待别人重视他。
他穿校服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宽松的校服被他穿成和服的样子,露出瘦削的脖子和肩膀。他背书包的样子也与众不同,只随意挎着一个背带,似乎快从背上滑落的样子。
那个年纪的男生,大声说话与大幅度动作才是正常的,他们太希望被女孩子重视、调戏了。
我因此感受到他极其稀有的品质,并被震动。
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默默不做声的画画,在纸上画,在班里黑板报上画,在桌子上画,他很少说话,一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淡然的表情……
更不要提班里的校花小平那个时候被一个疯了似的男生追求,每天骚扰她的花样层出不穷,宛如她的儿子,求她跟他说句话,看他一眼。
期中考这样考了三天,他就无声无息在我身边坐了三天。
考完,他无声无息地在门口和他唯一的哥们儿碰头,消失在校园里。
这个人让我想(思考)了好几天。
我决定打听打听他。
考试结束以后,各路纸条和求爱信就在两个年级之间穿梭不绝。这个人不爱语言交流,却偏偏笔下文采飞扬,字又剑拔弩张、十分俊秀,“代写情书吗?阿痴。”“好啊!”他从不拒绝别人,默默帮了很多人的忙,不索求回报,也不和人热络,但每个人都有一条红线,通往陌生的一个人。
我没有。没有人跟我表白,我也没有跟别人表白。
几天以后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的几个闺蜜叽叽喳喳一直在说她们收到的求爱信息,我若无其事地问了问那个穿校服的人什么来头。
最受关注的女生小平很快解答了我的问题:“那个人啊,就住在我家旁边一个单元。”
我停住,啊了一声。
几天以后,小平说,我谈到的穿校服的人悄悄去英语老师办公室递纸条,每天都是一首不一样的情诗,有时候还是英文的,挺长的、看不懂,看起来像是向她表白了。除此之外,每天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晚上放学,他都会和他的哥们儿一起,在楼底下叫她的名字,有时候骑着自行车拼命蹬着,就为了赶上老师坐公交车停站的间隙,在路边看她一眼。有一回他哥们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作业本,上面写着:
“I love three things:
the sun ,the moon and you.
The sun is for the day ,
the moon is for the night
and you forever.”
下面是英语老师回的更长的一段红色批注。他哥们还没顾上看,被他大吵一顿:“谁允许你乱翻我作业本了!”
“神经病一样!”我们一起笑起来。
我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但是我专门在小平家楼下等过她下午上学,没有遇到他。
在校园里,我也着意寻找过他,见过几次,我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迅速逃离了。
我问过闺蜜,他家什么境况。她说:“干部子弟吧。母亲好像为了他很早退休了,反正我看老师、校长都见他敬畏三分的。你可不敢惹他啊,听说他挺古怪的脾气……”
他是有点儿土的,倒不是他长得土,他眼睛很大,澄澈迷人,让人看一眼就陷进去那种。只是他不爱打扮,又太过沉默不语,看起来像从乡下进这个大型国企讨生活的农民。我老看他一个人,下课也不出去玩,也不交谈,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书,我也不大懂,听别人说是莎士比亚、拜伦和雪莱的英文诗集,感觉还挺厉害的……
“看呀,这谁画的黑板报,这不是英语老师吗?真像。一定是阿痴,这小子疯了……我得报告班主任。”
我们没有再讨论过他。很快,我也没有再刻意想要在校园里见他。贫穷,切断了我微弱懵懂的好感。我再次陷入少年生活无边无际的荒凉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忘记一个穿校服的人。他像剑一样,插在我的记忆里。
情欲最初的萌动,也是生命力给我的警告。我一直对这个安静而与周边格格不入的人有着特别的印象,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他明知自己没法争也没法抢,就神态自若地不争不抢。乐于成全,乐于被人忘记。也许那就是我?我在一个不期然而然的时刻,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又也许,那是我希望做到的模样。
就像他和英语老师传的满城风雨的绯闻,也像他爱得狂热别人看不懂的英文诗集,也许让我深深记得的是这少年一次毫无结果的心动。再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