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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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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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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一场都市中的油菜花开

成都这张“饼”摊得太大了,一个“三环”周长就有50多公里。先前说三环内才是主城区,现在扩展到绕城高速了,以至于人们要看个油菜花都得驱车数十公里去郊外,来回花上一整天工夫。

今年情况有点变化,油菜花开在都市里了。

离我家不远的西三环摸底河畔新建了一个百仁公园,它的东边紧邻着的就是金沙遗址。当时公园规划是颇大的,占地3000多亩。磕磕碰碰啰哩啰嗦建了1000多亩后,突然停建了,据说上面有规定,禁占农田。地早已征了,农家拿了拆迁费也欢天喜地迁出去了,剩下的近2000亩总不能就这么荒着吧?土地是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是万物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磨蹭了一段时间后,最终插上了“永久基本农田”的牌子,种上了庄稼,说是用来打造田园风光,作为园区的新元素。前三年都是冬种小麦,夏种玉米,今年换了花样,小麦油菜各一半。这举措,委实让成都人惊喜了。

能足不出城就能闻稼穑之香,赏田园之美,这是多么美滋滋的一件事啊。

我是公园常客,常在这里溜达,见证了每季稼穑耕耘收获的全过程。

就说油菜吧。

去年初冬后,先是拖拉机轰隆隆地一番耕地播种,之后便是发芽、长叶、抽苔、打苞……蓬蓬勃勃,郁郁葱葱,地里每天都有神奇的变化。立春过了,雨水过了,惊蛰时一场春雨之后,油菜花儿似乎在一夜之间苏醒过来,纷纷扬扬,欢欢喜喜地绽开了笑脸。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油花开。”外出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像往日一样行走公园,享受阳光亲吻的惬意。当那一抹耀眼的金黄突然闯入视野时,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亿万朵小巧玲珑的油菜花,紧紧簇拥在一起,汇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花浪翻涌,夭夭灼灼,散发出阵阵馨香,沁人心脾。

久违了,油菜花儿。曾经的梦中风景。

都市人闻讯纷至沓来,在冷漠高傲的钢筋水泥丛林中,邂逅一场都市的油菜花开,心里那份惊喜漾开在身体每一颗细胞里,心花怒放,饕餮享受。云海一样的花田,华美如绸,上面飘浮着一片城市,宛如在雾霾浓郁的黑幕中,突然点亮的一片繁星,瞬间照亮都市人疲惫的双眼和干涸的心灵。

与乡村田垄阡陌间的油菜花田不同,都市中的这片油菜花显得异常珍贵和独特。它像是一片被遗忘在城市角落里的珠玉,在喧嚣和狂躁中独自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光泽。静静地把自己写意般的曼妙,与周围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融合在一起,异样风景,水墨诗意,犹如花儿的暗香在立交桥的拐弯处,与地铁的轰鸣撞个满怀一样令人不可思议的奇妙。

走进油菜花田,仿佛与外界的喧嚣断然隔开。脚下土地松软而湿润,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轻轻抚摸着那些金黄的花朵,感受着它们丝滑柔软,每一朵油菜花都像是一个小小的精灵,在微风中袅袅婷婷,婀娜舞蹈,它们用自己的美丽和芬芳,为这个冷寂漠然的都市增添了一份生命的温暖和存在的生机。

站在油菜花田中,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风儿语。这一刻,仿佛回到了童年,想起在乡村田野肆意奔跑,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美妙时光。如今,在都市里忙碌奔波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与快乐了。

看看那些络绎不绝花前打卡拍照的人们,徜徉在花海中的情侣们,坐着轮椅看花的翁妪们……“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他们在捕捉春天的信息,追求生活的品质,触摸生命的力量……这片都市中盛开的油菜花儿,犹如一个时光隧道,让人们重新找回了那份遗失已久的纯真和美好。

我在窃思,在这个即将走进人工智能的时代里,在这座充满挑战压力与生存焦虑的都市中,不妨停下匆忙的脚步,去亲近自然,重新寻找土地田野的美好,去寻觅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就像这片都市中的油菜花一样,即使身处喧嚣的环境中,也要顽强地绽放自己的美丽,给生硬的城市打上一抹温润的标志,给躁动的灵魂寻觅一个安放之处,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

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和昨夜的残酒,还有花树,还有春风,还有乡愁,还有诗和远方,更有问花时爱人的牵手。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放下欲望,去寻找大自然的红妆吧。

成都,谢谢你,让我们邂逅了一场久违的都市油菜花开,在金沙遗址的田野里。

但愿以后,邂逅,继续。

———写于2025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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