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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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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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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雪国

“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濛濛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己快到凉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我之所以迷恋路遥的原因在于他的笔时常落在我的生活里,坦诚而浪漫。诚然,遥远的西北曾是美丽的雪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正是这样浪漫的诗句,让雪夜围炉煮茶成了历代雅士心中的牵挂。山村浴洗在无尽的暗夜里,四野的土坯房里投射出星星点点的萤火灯光。雪夜的性格是安静,静得足以捕捉到雪落地的声音。柴火在炉子里劈里啪啦地欢呼着,雪国的热情感染得炉边人双颊通红。只三两个时辰,雪便没过了石阶。一开门,微暖的灯光透过雪地散发着荧光。我不愿破坏每一处风景,即使并没有人愿意站在暗夜里静静欣赏。就算不久的将来,它们将被人们鞋底的泥污破坏,但毫不影响其在短暂的生涯里闪烁发光。后来我喝过无数次不同的茶,也尝试过无数种沏法,都不及那一夜用雪水煎煮的汤水清香。我们何以追求自然?不过是在自然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而已。故人的浪漫,充盈在雪国雪夜的茶汤里。

崇祯五年十二月,杭州西湖的那场大雪并不比沧州草料场的小。只不过是三两个时辰,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想必跨时空下的两位心中的英杰悲愤定在着漫天的大雪中共鸣着,满腹的家仇国恨参杂在簌簌不止的风搅雪中。待晴日,晶莹的雪光不知灼伤了多少颗愤懑的心。比这更痛楚的是躲避在雪层之下的残秋旧景。有朝一日雪色消融,便像是倾国倾城的二八娇娃戕伤了面目。不过百年,一个家族的命运便“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预言实现前,高墙里的男男女女尚且在那冰清玉洁的“琉璃世界”里纵情声色。一经变故,大观园里的一切只在顷刻间化为泡影。比雪国更丰富的是人,是那比雪更难揣测的人心。

每每冬至,我便开始数着日子等待下雪,就像是村子里孤寡的老奶奶每天押着手指期盼儿女回家一般。不仅只有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更晚,往后的每一年都在人们的心心念念中姗姗来迟。雪的敷衍像不断上移的发际线,日渐厉害了起来。父辈们的回忆里,雨雪也如同那个年月一般轰轰烈烈,彼时的每一场雪都足以堆起齐肩的雪人。孩子们的情绪,也随着雪人的消融而悲欢。天晴的时候,人们总要用架子车把积雪运出院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地与雪度过了它们的热恋期。稀稀拉拉的雪片来不及停留,就被黄土地积攒已久的热情消融。雪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这滚烫的地火告别,雪也不再是岭南大地独有的羡慕与期盼。遥远的雪国,与痴心的恋人愈走愈远。

呵!亲爱的北地,我为你那逐渐紊乱的节侯而无眠。多年以后,你的儿女是否还会想起那遥远的雪国?在祭奠你的时候,大概只能登上珠峰顶端去悼念那原本存在而现世虚无的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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