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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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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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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功夫

插队的时候当过生产队的记工员。每年开始的时候,去供销社买一大摞新的记工本。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愿意和能下田干活,就人手一本。在封面上写上每个人的名字。记工本由我保管,一直到一年结束,生产队年终决算之后才作废。

社员出工时,有时集中,有时分散。集中时,由队长带队出工。如若分散在几处,就由队长临时指派人负责。生产队长或者临时负责人,隔三岔五的送一叠纸条子来。是近些日子社员出工工分的原始底稿。上面记载的内容是:出工日期,做的什么活,每个出工者的名字,以及排列之后的工分数。工分数各人是不等的。按劳动力的强弱和农活技术水平来确定。最后是生产队长或临时负责人的签名。记工的内容大都写在香烟纸的反面。经常有“玉猫”、“大铁桥”、“东海”牌香烟纸来充当。偶尔也有“大前门”香烟纸条出现。这是很金贵的了。一般是由队长手中转来的。

工分条子到了我的手上,我就据此分别记入每个社员的工分本,社员的工分才算得到确认。我也算是队里面的权威人士之一。因此不能漏,不能张冠李戴,更不能添枝加叶。有一些工作量。我也是要每天随社员出工的。所以只能在晚上记工。有时工分纸条子积压的多了些,我就白天里记。队长也准许,按出工对待。这一般是在下雨天,或者农活有一点闲了。其实我做记工员,队里还要给我一些工分补贴。我的住处,晚上,阴雨天不出工的日子,总有社员来串门。他们主要是想核对一下他们的工分数。看是不是有漏记和错记了。偶尔我也被他们指出有错记和漏记的地方,我在向队长核实后,就进行更改。这些人大都是生产队的精明和细心人。其实他们每人家中都有自己的工分“底子”。没有文化和老实的人就不常来。来了也弄不明白。就指望我。我对这一类人的工分记载就格外仔细,我有理由让他们信任我。

阳历年结束之后到腊月三十之前这一段时间,我这个记工员是很忙的。生产队长催我把全队社员的工分数早一点汇总出来,送到生产队会计手上好办决算。每个社员也都希望从我这里早一点知道他们的劳动成果,全年到底挣了多少工分。其实由工分多少来确定收获只是个相对数。还要和生产队的实际收成,以及每户社员家庭之前的预支情况结合起来看。这便是生产队一年一度的重头戏年终决算了。简单说来,就是生产队把收获的实物折成总价值,被全生产队全年形成的总工分数相除,得出工分值。也就是那年月常说的每个工分值多少钱了。工分值每年都是不等的。几毛钱的和几块钱一个工分值的都有。全凭生产队长的指挥和决策了。工分值高得就可以说这个生产队富,队长能干。反之则判定是穷队,生产队长自然也是能力弱一些的了。有了工分值,再乘以各家全年做的工分数,就得出各家的全年收入。但这还只是毛的。收入中还必须减去各家一年当中已支取的钱粮物,才得出一年的净收入。结果劳力多的,农活好的,家境较为富的,一年中向队中预支少或不预支的户子,年底就可以进帐。这就是到手的现金。反过来的情况就是超支户。超支户不仅到年底没有进项,还欠了生产队一屁股的债。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贫困户。贫困户一般有以下原因形成。家庭出现天灾人祸,没有什么劳动力。要不就是懒汉。对后一种人社员们是要鄙视的。年终决算日这一天,队里开社员大会。由会计公布各家的收入情况。会场静悄悄的,各家的代表都洗耳恭听。有进帐的户主,面孔扬起来,咳嗽声也比较响亮。超支户就埋着个头,将身板萎缩着,吸粗劣的纸烟。宣布之后,便是一队之主讲话。类似我们现在会议即将结束时最高领导总结。社员们认真聆听。

我从记工本上可以大致看出家家户户的贫富状况。一般说来,工分本上工分多的,都是队里的强劳力。他们勤劳,吃得苦,农活也好。印象里,社员坐在一起评工分的时候也不多。每个社员出工给记多少工,基本上是队长一个人说了算。社员们都能平静的接受。这就要求队长说话办事公道。不谋私利。这样在社员中就享有威信。社员们对工分的争取,都是通过实在的劳动和能力的大小来获得。并不曾有过像现在有时为了某种利益,相互抵毁、明争暗斗、掺假使坏的事发生。心中是一片豁然明朗的天空。我呢,在这个氛围里,很认真的为社员们记工。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可贵的亲和力。

至于当时生产队集体劳动,效能不高,则是另当别论的事了,也是那个年代的基本产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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