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我的大把时间,都是跟两个宝贝孙子在一起厮混。当然,也没有忘记挤时间,钻空子写下一首诗,或是填上一阙词。
我们前后邻居,有一位美女作家,常常说道:“你呀,享受天伦,又沉醉在别样的诗词里,真好!”一脸的羡慕。
享受天伦,自不必说了。这沉醉于诗词,能算吗?
弹指一挥间,从十几岁到六十多岁,半个世纪的时光,小说、散文、诗词,交错地写着,没有多少业绩,倒也不乏薄薄的几页收获。
关于诗词,根本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就喜欢上了,还乐此不疲呢!
春天来了,以诗咏之。秋到天了,以词记之。每当心情郁闷,被千头万绪的事儿烦着,又无人可以诉说的时候,一定会想到诗词,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不能没有诗词。
我写诗填词,既没有固定的目标,也没有特别的指向,更没有为了某种任务而刻意地写,完全是自由自在的率性而为。
我写春天。比如:《七律·春记》:闻鸡起舞沐清风,古月明星隐蔽中。如幻长虹难炫目,重生大厦更朦胧。相迎寂静湖边道,别过苍茫苑外宫。即使朝阳无意早,谁言我辈不能攻。
我写秋天。比如:《七绝·领略初秋》:爽爽幽幽又一晨,千丝万缕任谁匀。无须绿叶无须鸟,只问廊桥是否真。
一个人寂寞时,需要思考一些问题,便有了《七律·而今寂寞问蓝天》:而今寂寞问蓝天,几度峥嵘几度煎。留念行程扶瘦马,贪图曼妙数婵娟。平生羸弱皆因醉,一味痴迷只为烟。别笑商山非四皓,听风赏月赛神仙。
出了一趟门,也绝不会空手而归。一路观察,一路思考,便留下了记录行程的《卜算子·上海行吟》:半日到吴都,风色翩然俏。一旅和谐畅快游,看过辞秋鸟。无欲却开心,任那流云搅。独把诗歌寄远方,岂管他人笑。
诗词怎么写,从哪儿入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的体会,一首诗就是一个故事。也就是说,只有讲好了一个故事,或是几个故事,才能写出一首诗。诗,既要有意境,还要有形象,更要有思想。古人说,诗以言志。就是说,诗要能够表达诗人的感情,也要能够达到诗人所追求的目标。空洞的文字堆砌,无指向的语句排列,没有思想的语言拼凑,都不能算是诗,更没有任何意义。
我写《沁园春·秋韵》:云上飘红,溪外闻歌,原野盛装。捋滔滔理论,篇篇有道。家家灯火,盏盏盈窗。城市乡村,人欢马跃,孤叙萦怀何以慷。循声看,那东西南北,不尽辉煌。江山未隐沧桑。秦汉宋千年故梦藏。我新生国祚,开天辟地。传承根本,巩固边防。经济腾飞,风清月朗,华夏依然万里长。别追问,这悠悠日子,世界无双。
试图将笔墨泼洒在秋风秋雨的幻化之际,在秋给人的困惑与丰收之间找到一个圆满的答案。通过它们,可以细致地观察秋的律动,可以聆听秋的声音,可以感受秋的情怀。这是秋的故事,也是秋的述说,更是秋的演绎与表达。
我的学识浅薄,语言匮乏,没有“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手笔与胸怀,写不出旷达与超越时空的精彩。然而,思考是有维度的,情感是真诚朴实的,心底里不灭的追求是纯粹的。
写诗填词,既需要有丰富的学识,也需要有纯熟的语言技巧,更需要有细致认真的韧性与耐力。古人对做木工技术的要求是,“三分雕,七分磨”。我以为,好的诗词则需要“三分写,七分磨”。
写诗填词,什么时候想写,是没有准谱的。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忽然间就触发了一丝灵感,便动了诗或词的念头,只要时间允许,只要场合适宜,不管别人怎么看,掏出手机便毫无顾忌,不受任何约束地放手写下去。不过,这个时候写出来的字、词、句子,不一定合律,也不一定找到特定的韵,只是将心中的那个“故事”,真真切切地记录下来而已。
无论是写成一首诗,或是填出一阙词,其草稿就如同割草似的杂乱无章,暂时都放在“篮子”里自由自在地躺着,一时不去碰它。
几天后,甚至几个星期后,我会将它们拾起来,再进行修改与润色。这个时候看,角度就会变换了,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似乎能够看得更清晰、更具体,修改就有的放矢了。这个过程,就是所谓的“磨”!“磨”的方法多种多样,不固定,没有特殊的形式。除了能够坐下来“考虑”的一个时间段,还有两个时间段也在“磨”,一是睡觉的夜半时分,二是领着两个宝贝孙子玩的时候。
我这人睡眠不算太差,心里没事时是可以入睡的。我家的那位睡眠不好,常常是整夜不能入睡。她的好处是,睡不着也不动弹,跟睡着了差不多。偶尔,我也会无故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是被还没完稿的诗词给占据了。一个句子,一个词组,一个诗联……这样想,那样想,不知不觉,夜色盈窗,星星爬上楼头……不知道哪一句合适,更不知道哪一首算是完稿了。身体上,一会儿腿痒,一会儿胳膊疼,一会儿……一不舒服就想翻身换个姿势……
“别再烙饼了!”她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一句。所谓“烙饼”,就是我不断地翻身。
我不说话,装睡。装着,装着……什么时候倒真的睡着了,还不知道呢。
大宝贝孙子读六年级,是个美少年了。我们的玩,主要是散步、聊天,早已不再是瞎打胡闹的时光了。二宝贝孙子刚上一年级,还非常调皮。我领他在公园里玩,他要去“秘密基地”,我就待在一隅,看着他玩。所谓的“秘密基地”,就是一块大石头,除了几个凹槽,再无别的什么东西。他一个跳跃,便登上“秘密基地”之顶了。一屁股坐下去,双腿摇晃着,脚后跟碰着石壁,眼睛搜索着公园里的这儿那儿,像哨兵似的观察着所有的一切。
我无事可做,思想便开始游离。“云上飘红,溪外闻歌,原野盛妆。”专心致志地,一字一句地,默念起我自己的词句来了。念着,念着,总觉着某个字用得不合适,整个句子读起来不顺畅,需要……一抬头,二宝已不在“秘密基地”上了。转身四望,看不到二宝的踪影。赶紧地,向别处找去。左跑右跑地找了好几个地方,还是没看见二宝,我的后背冒汗了,便自言自语道:“小东西,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呢?”忽然,想到了打二宝的手表电话,拨打了半天,二宝都不接,真是……刚一挂机,二宝打回来了,说:“爷爷,干吗呀?”
我叫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说了呀!你还点头了呢。你忘了?”
“说了吗?”我很是诧异。看来,我这游离“游”得有点远了。
这天伦之乐,时常伴着惊悚。诗,交织着人生,少不了跌宕起伏哟!
2024年12月18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