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完,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深夜,缩在厚厚的被窝里,居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沉闷的雷声,春天来了。
雨一停,明显感觉气温回升很快,不经意间就发现田野里各种小草争先恐后绿了一片又一片。再过几天,就有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花探出了头。当然,这其中最为张扬的就是遍地金黄的油菜花了。
跟青草野花一起冒出来的,还有众多蛰伏在土层下冬眠的小动物,蛇就是其中之一。
走在金黄遍地的田野间,突然就能看到一条水蛇溜过,遇到有兴致的农人或孩童,总会追上去捡根小棍或一块石头干掉它。当然,这田野间的蛇是永远打不完的,每年开春,总能看到很多、很多。
忽有一天,住前屋的堂弟德元从镇上回来,说看到街上有人专门收购水蛇。至于收蛇去做什么,大家也猜不明白,只晓得一块钱一斤。一天捉个10斤20斤水蛇应该没问题,约我跟他一起去捉蛇。
捉蛇?天生就怕蛇,一听这词就身上发麻。但经不住德元的说服,还有那诱人的价格,我还是同意了。
首先得准备好捉蛇工具:找根前面带小叉的木棍,和一把家里烧火做饭的火钳,再就是一个装蛇的编制袋。
备齐工具我们就出发了。
为了收获多点,几个伙伴骑自行车走了很远,从麻城的白果镇沿田埂一直抓到了新洲境内。所到之处,几乎随处能见到水蛇身影。在太阳刚出来的上午,在高点的岸坡和田埂上都能见到很多水蛇在晒太阳。快速跑上去,在蛇没反映过来就迅猛用木棍按住身体,再拿火钳夹进丢进口袋。
后来抓的多了,胆子也大起来,也敢学别人直接用手去抓蛇尾巴,提起抖几下顺势丢进口袋,这样一来效率就提高很多。
捉蛇的两个春天里,也经常遇到力气很大,难以搞定的大家伙。
在一块翻耕过的冬闲田里,远远看见一堆象枯牛粪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条很大的水蛇圈成一盘在休憩。为了抓住这条蛇,我拿起木棍快速向其压去,这家伙力气太大,见有人偷袭,立即将身子舒展开来,挣扎着一扭身就溜走了,蛇的巨大挣扎力直接将我的棍子扭断。
还有一次,在田埂下遇到一条足有小孩手腕粗的“风条蛇”(青蛇飚)。蛇见有人靠近,立即向洞里滑去,我紧跟其后追赶,当蛇前半身进了洞口,我也紧紧抓住了蛇尾巴,拼尽全力往外拉。在赶来的伙伴帮助下,两人一齐用力,直到把蛇的尾巴拉断也没拉出来,最终只能眼巴巴看着蛇的身子慢慢消失在了黑洞里。
那一刻,只想着这蛇被逮住后,能值很多条小水蛇的价钱,也没考虑万一蛇被我拉出来,我们能制服它么?从那以后我也算明白,蛇进了洞那是绝对拉不出来的。
还有一次,我居然在田里抓到一条短粗的“土公子蛇”(腹蛇)。抓蛇时倒不觉害怕,可出售时,收蛇贩子一看,立即说我的一袋蛇都不敢要,除非我把那可怕的毒蛇挑出来才敢收。
一大早去卖蛇也没带工具,怎么才能挑出这混杂在一起的剧毒蛇呢?为了早点把蛇卖出,我只得在地上随便捡了根别人吃完早餐丢下的一次性筷子,将那毒蛇挑出来扔在旁边一户人家的臭水沟里。
筷子很短,我的手离蛇只有五公分的样子。还好,蛇一直没动,在大家的围观和议论中,我的冷汗也冒了很多、很多。
还有一次,捉蛇回来后,把一袋蛇放在屋里就出去上厕所。等我回来,堂屋全是游动的蛇。原来,我的口袋没扎紧,蛇都跑出来了。惊吓中花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把蛇一条条再次捉进口袋,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漏网之蛇滞留在老屋里。
那个捉蛇的春天,为贫穷的家里挣下不少油盐钱。如今随着大家环保意识增强,特别是农村留守青年减少,捉蛇卖的事应该早就看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