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我送气了,你不必天气那样的冷酷吧!”
然而你不同于天气,天气的残忍是自然生就的,不对任何一个有所差别,它就是它。可你是个热血的人,有着素质,有着人格,有着相应的温度,……谈到这些,是给了别人。但对于我,一定的尊重,一定的辛劳,被你的所谓的行径无情地杀绝了。
“炒得那么好的菜就这样倒掉了!“
我的时间性的付出,都不及一句无心的脏语吗?谁给你的坏性子?……垃圾桶里套上了新的袋子,什么废品都还没有投进,跟我对着干的,把我的尊严扔进去了;一边的面条少半地躺着地面,多半还在浮起的袋子里。望着这些,刺骨的寒风似是吹在胸口,不是往昔的隐痛,这次,是好多个之前隐痛的叠加的量,达到了相当的重,使我无法再继而装载了。我心上的痛装了四五年了,手心都抹不到近前了,溢得往脚上砸。心子的裂口成大块得嗷呜着,从今夜起,又是一个断肠的眠。我哭不出了,眼泪不是哭干了,一个人光靠哭是不能长久战胜出应对的策略的。你践踏我的自尊,可我偏不用哭来示弱!你说过,女人就是衣服,男人不缺衣服穿。是的,你想穿有的是。你的衣橱里尽是被香气烟雾着你的强见。我算什么呢?在你的暴虐王国里,我就是你唇边擦火而出的无价可言的星子。我知道,这些星子你从不断缺,它们的弹出就像是你所谓对于女人如衣的评点。我早已知晓,你一点一口是不缺乏的,老喷个没完没了。
我说你不守时,说好了六点用饭,可你却不到场,激怒了我的火气,这样的老毛病,仅一例吗?不,我不想去计量。我虽不外出,大多时间卧着,但我不是一个闲人。每日的时间我很珍惜,我想运用这些闲而则贵的时间来燃烧一些价值的东西。所以,我是有事要做的,日日要时间的。推到半点,我可不愿去专为了光做饭下去,其余不管了。就那样的没了温柔失了女性的素质。你说我嘴很脏。对于这个”脏”字,我已经麻木去驳倒它了。
嘴长在你身上,语言是你的,随你发表;我无权封你那口嘴。
摔门人人都会,你学得有模有样了。或许,将来的某日子,今天的摔门声该听给另外的女人了。到那时,这女人,和我现在是不是一样的凉着心?不愿去争吵,不愿去高底,不愿去对与错,更不愿去争来个道歉。
一切都很冰冷,空气也不放过的,大自然也要跟着受这份祸害。你的皮上老打着油滑的旗号,从不绵下脾气,这样的你,究竟身边人染着风气学糟然了。
我四肢冰凉,坐在凳子上,屁股也像是蹲在冰盆上,从窗而入的各种杂声过着我的耳边,它们我是极愿意听下去的,因为不单是我听到了;你呢,粗声戾气的声音,我真要去抗战它了。
该是时候了,再不醒,血肉就该骑到我头上了!
你再次回来,我们相互不睬,各守一方,一前一后,没了往日的欢笑。你在后,听见砌了茶,不久,便品起来,那香的气昨日到我的嗅闻,可是现在是你独己的品界了。
“头杯,给你。“这样的声戛然而止了。
生活里字字句句、件件事事,一转瞬或许不见了。
谁要是它们装在生活里呢?
眼下的日子,一天也离不开你所谓的生活来源。无需争夺,生活的鞭子你执掌着。所以自尊高枕在你的顶尖,我端着廉价俯首阅地。
我的身板不由得我自己处置了,真似是被你的辱骂点了穴,无任何脸子再动用人的一皮一毛了,甚至一微点儿的力;只好脖子摊下来,两眼茫茫地瞅着桌子。紫檀色的桌面,多好啊!像是你说来的,又像是外界的别音说来的,无非是想告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看,你看看吧,你眼皮下的颜色的木料多好!一个人的独享,一个人的静态,站起来去面问窗子:哪里还有这样的好处境呢!
声音发到这儿了,不消再此明了的强调自出了。余下的未说的语你亲口说出——脾气你发不得,脏语你更加无配用。望望周围造围你的环境!
这是仅有的脸皮了,坐定自己,好的桌面闪着我的目光,平亘地似是在广袤的平原上,浮着我的被生活,在受他人的眉眼高底。
中途,我实在无法忍了的去了趟解手。你喝得好自在,吃得也好自在。吃喝全不拉,两片嘴唇如夹板似的夹走着吃喝的食物,完全是个无事人。随时随刻,吃喝永定在你的头等地位。要说想到厌恶,我是绝没有的;我却走过,问我自己,为何自己就不能呢?同样站在人的队伍里,眼睛,眉毛……一官不少,心绪上的反应强大的反差,在我不能看平的。
出来,这样的喝声、嚼声更加地强烈了,吃者的你目不斜视,眼里只有前方的那一寸光芒。过去的人,连个余光都懒得去收揽。我不痴,生活教会了我,抑或教会了你,我们都学会了生活的这堂大课时:日子过完了春,生活里的秋冬交替开始落叶了。
面对从空而下的枯叶,有谁还能记起它们春日里的绿油油?
我想是不记得了吧?荒芜的败景绕着人们灭去了,那谁都不曾去记得的!
我是失落地回到了原处,把门关住,身边没有趣味,便是所有空寂。我落坐着,还是照样地看着桌面。
“桌面多好呀!“
又是这句赞语!那么,我此刻不好的心情能变成桌面似的多好吗?它是相系着我的情绪吗?它的好的赞美可否愈好我的坏心情?若是不能,它就是好给它自己的,或是好给它相干的东西的。却在于我,我只能往好的去看罢了。实质它给不了我的好。
然而,它只使能我看出一个好的语来,其余的一切,与我毫不关系的。
思想落到这里,又折返回了。垃圾桶里的好菜,一旁的雪白面条, 这怎能不使我痛心欲绝!我是后悔做了它,劳动的成果归为垃圾了。我真没辙破坏它们的谋杀者。
女人找男人较量,就是以卵击石。
明知没劲,无法胜算他人,还要去挨棍子。打到己身上,那痛过的便不会再去犯这份罪了。即使去明知失败,方法倒不必这样直对直的。但于我,是绝不会再去犯明知这个错误了,吃过亏的过来人退一步的好。女人没力,在异性跟前,你就是条吹着泡沫的小鱼。凭借男人去推动他们近前的生活资本,你初始就投错了注。
又要去走了,掀开门,横眉怒眼进来满口骂来了。
“白吃白住,在那儿骂得我妈……在我爸的遗相前,给你嘴留点德吧!……脸皮真厚!……”声音不但尖酸得利害,而且也特别难听。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谁白吃白住了?——”我还要去说下去,可是他又说,“脸皮真厚!”意思是我不该坐在这里面,没脸坐在这里,应该滚出去才好。
身后拖着脏语骂骂咧咧地又摔响了门;我的心疼得直往下抽血。
心口上堵满了泪伤,无意义再去讨回个自己骂过话的分量的正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心是伤的,一动就起了裂子,然而痛来痛去,睡在夜间,也不例外地去放我一马安宁。只好认了自己种下的果!
他的脚步声远去后,我沉思了许久,之后,我从这间房里出来了。冷冷得走过每一步地面,感受着四下的他带来的从不带走的冷言冷语。我身子禁不住地越加冷了。冷得想不到打颤了。快过十一点了,夜晚对于我,好像才降似的。我什么都没做,连洗把脸的力好像都丧失了。直接上了床子。是一个大的卧室,窗户也是我见过最大的窗户,床也是我睡过最贵的床,盖的被子也是我盖过最宽的被子,橱柜也不离最贵,它过墙的侧房里有一白得闪亮的浴盆,也是我见过的唯一要好的家用浴盘……在这间室里,什么都是第一,白得发光,深得蒙眼。
身子蜷缩着,瑟瑟发着抖,所有的不快都让冷气吸走了,以至于如此非得这般折磨着我的睡意;被子这时也不是它自己了,它像是变成了另外的冰块似的扣在我身的。
劣等的心绪便是这样吵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