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
他的到来像东君过境,携着柳絮的轨迹掠过我的城池。
眼波流转间,玉兰在三月末梢次第拆开信笺,
发梢垂落的弧度盛满晨露。
那些日子,
连砖缝都在抽芽——阳光被窗棂筛成金箔时,
我总错觉听见燕尾剪开空气的裂帛声。
直到某个黄昏,云层开始搬运青铜编钟。
雨滴穿透相拥的倒影,在玻璃上凿出细小的孔洞。
我凝视着水痕蜿蜒过相纸折痕,
突然发现:原来融雪的温度,早已渗入指甲的月牙。
抽屉深处,干枯的辛夷花仍在摹写香气。
风铃空转的午后,我学会用陶罐收集檐角坠落的碎光。
某个瞬间,
惊觉连骨骼缝隙都生出茸茸新绿——那些被季风犁过的沟壑,
终将成为年轮里隐秘的河床。
雨停了。晾衣绳上的水珠正把彩虹译成密码,
而南风送来远山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