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我随一拨文友去白吟浪村采风。行走在风景如画的村道上,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从这里走出去的著名作家曹旦昇,想起了和他相处的日子。
记得那年秋季的一个周末,县政府对面的南洲广场正在热热闹闹举办新书《白吟浪》首发式。我到现场时,见作家曹旦昇老师正在躬身挥笔给文友签名售书,且被人一层一层围住。曹老师虽忙得满头冒汗,但脸上神情喜滋滋的。
还得感谢旦昇老师先天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我市县文联、作协要为他的新书《白吟浪》搞首发式,不然就错失了在家门前的一次难得的学习交流机会。旦昇老师见到我很高兴,我也兴奋不已,颇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简单的寒暄之后,旦昇老师就忙给我签名赠书。
品读旦老昇师的《白吟浪》,仿佛听洞庭湖上一曲苍劲悲壮、细腻悠扬的渔歌,让人唏嘘不已。湖南省原作协主席王跃文称赞说,《白吟浪》是一部气魄恢宏、色彩斑斓的多声部诗画交响乐。
我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订阅了一本《湖南文学》。杂志上陆续发表了曹旦升的《魔杆》、《魔技》、《魔罾》等小说。从这时起,曹旦昇的名字开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也是从这时起,曹旦昇在湖南文坛上开始有了影响。令人好奇的是,看作品底下的作者介绍,知道曹旦昇也当过民办教师,也是南县人。我和他同乡同职业。这样我对他的仰慕之情自然就更进一层了。以后凡是他写的东西我都找来看,如《贼船》《洞庭风》等。这大概是我与旦老昇师最早的神交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旦昇老师是益阳教育电视台的记者,也是新闻部负责人;而我在县教育局负责教育宣传,时不时要向旦昇老师的新闻栏目投寄或投送稿件。
初识曹旦昇老师,他个头中等,身材结实硬朗,戴一副颜色较深镜片较大的眼镜,头发蓄得长长的,显出几分飘逸自然的文人风度。他说话诙谐幽默,且诙谐中显现才思,幽默中凸显智慧。旦昇老师帮我改稿审稿,态度十分亲和,他唤我立华老弟,我称他旦昇老师。一来二往,我和曹旦昇老师自然就有了不浅的缘份。现在,我手里还保存着曹老师给我的信函和一些用稿通知单以及我们的合影。
1996年秋,我局分管文秘工作的领导把我叫去,说是要我配合市教育电视台的曹记者拍摄制作全县“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验收汇报专题片。具体分工听从曹记者的安排。有了和曹旦昇老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喜不自禁。
我心目中的旦昇老师是十分敬业的。根据局领导的授意,我原本周一要用车去接他的,可他于先天的周日下午就悄悄的背着笨重的摄像等设备提前赶到了南县。我不好意思,见面就向旦昇老师表示歉意,他连连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南县是我的家乡,能够为老家的教育办点事,出点力,就是我的荣幸了。等不及安顿好,他就让我坐下来谈这次拍专题片的具体实施方案,要我也发表意见,并说有什么好办法只管提出来。旦昇老师的搭档摄像师第二天因故未赶到,他等不及,一头扎进工作,一人干起两人的事来。他说,有许多镜头要趁晴天光线好拍摄,那样的效果更佳。
记得我们到比较僻远的下柴中学,正逢雨过天晴,学校树木荫郁,地上仍有一层薄薄的苔藓没有晒干,湿滑得很,旦昇老师扛着摄像机去拍该学校正在建设中的学生食堂时,一不小心,一个趔趄,摔坏了眼镜,摔伤了臀部,摄像头也险些摔出问题。为了抢时间完成当日的拍摄任务,曹老师不顾身体疼痛,硬是坚持拍完才返回县城。
解说词是专题片的总纲和灵魂。当曹旦昇老师提出让我写解说词的初稿时,我心里多少有点犯愁,我才调到县局不久,还没有写过如此大手笔的东西,真还难把握准呢。旦昇老师为了消除我的顾虑,给我粗略地列出了提纲,交代了要点。我挑灯夜战几个晚上,然后拿出初稿给旦昇老师审阅。我站立一旁,心里打鼓似的,生怕遭否定。“可以,再修改,再补充,完全没问题。”是旦昇老师的肯定和鼓励大大提振了我的自信心。
我犹记在某一年益阳教育电视台召开的全市教育新闻宣传年度总结表彰会上,旦昇老师推荐我作为优秀通讯员代表发言,还帮我指出发言的要点和技巧。我是一个热心文学的人,也常写些千把字的散文向报刊投稿。我向旦昇老师请教,他态度十分和蔼,一点也不摆作家的架子。经他指点迷津,我的写作有明显进步。
善交友、爱欢乐和喜喝酒、直性子,是曹旦昇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
无论是同旦昇老师一起参加县里的文代会还是与他一道去光复湖、寄山、大通湖采风,他到哪里,哪里就荡漾起欢歌笑语,哪里就有他帮人助人的故事。工作之余的他是一个散淡随和、敢爱敢恨的人。朋友陪他喝酒,他非得喝个痛快,不然,他没尽兴,要训人也是不留情面的。有一次,我陪他去他本乡本土的育红村学校同学那里喝酒,我就见识了他的脾性。他的同学因感冒不想端杯,在他的软硬兼施下,只得乖乖喝下一杯。他在歌厅K歌,喜欢有人给献花喝彩,要是缺少欢乐气氛冷场什么的,他定会生气。设若闲谈到某个官员的贪腐或不作为时,他会怒发冲冠,大加挞伐;要是言及到一位爱岗敬业、默默奉献的优秀教师,他又会喋喋不休地夸赞。
有次,我和桃江的新闻通讯员何宇翔利用会议间隙去曹旦升家登门拜访。我们边喝茶边聊。曹老师说,他尝尽过生活的酸甜苦辣,历经过人生的艰辛酸楚——出生在南县农村,在乡里种过田、挑过砖、打过渔、当过民办教师。后来走出南县,去武汉大学作家班学习,去益阳教育电视台就职···他尤其感谢农村生活磨炼了他的意志。我们欣赏旦升老师的丰富人生和斐然业绩。
时光匆匆,岁月不居。曹旦昇老师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八年前的某天,一场无情的车祸使他长眠于故土,尽管他才63岁,尽管他才华横溢,尽管他壮志未酬。
如今,旦昇老师的家乡南县中鱼口镇育红村,因她的长篇小说《白吟浪》而更名为白吟浪村,成为南县首个因文学作品更名的村庄。旦昇老师的故居地也正在抓紧兴建作家书屋。
能与曹旦昇老师认识并结交,是我人生莫大的荣幸。今后,我还要多去旦昇老师的白吟浪村,去缅怀老师的业绩,去回味与老师缔结的情缘,去体验文学与自然交织的湖乡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