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组诗）

始迁祖

据说。来时拖着一条荒路

也许太沉重

便再也没有拖回

而后秋生冬，冬又生春。将这里土地

翻来覆去

垦出不同季节。唯口音

衣钵相传

补丁染成了灰褐色

祠堂里，肃穆得可闻几百年前

那声叹息。苦难一辈子

光亮里

木牌挺直老腰

枝繁叶茂樟树那般

荫佑一代代

跪拜的人

族谱

没有辉煌的灯光。里面

若干眼睛睁着

院外的人，无时不在校正自己影子

生怕一步不慎而撞墙

或者误入一条河流，或泥淖

小心行走于春夏

和秋冬

起早，贪黑。朝院子方向

哪一天踏进去

也是睁着紧闭的双眼

炯炯样

关注灯红酒绿的

尘世

家训

透过雕花窗扇，八仙桌中矩

中规

坐于条案前

扶手椅，在两侧站立

小男孩笔挺站立。双臂垂下

眉宇间焕发英武气

墙壁高挂三字＂武陵堂＂。条匾下

先人像，着汉时官服

两侧——忠信孝悌

勤苦自立

窗外花苞满树，玉兰朝饮夕餐

清风远来四溢香

竟然，不知哪代先人

——栽植

祠堂

烛光跳动的声音，很轻

生怕惊扰先人

祖与宗，坐在高处保持着别样沉默

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

焚香，磕头

更多时候，这里像村后

跌倒寒冬的滩口

结一层薄冰

炊烟升起

苇草，白发愈加苍苍

解脱与轮回。总有那么一天

他们，风一样赶回

带来远方的远，与远方的冷热

跨进这道旧门槛。安息

而不再

——奔波

墓志铭

抑或罗底方砖

镌刻。在另一个世界

伴随着阴冷，潮湿，壮阔恢宏的一生

凿出硬生生笔划。期待天日重见

荣耀若烟云

从不提一步一串的泪滴

——不提辛酸

仿佛浑身有珠光宝气，端端坐正

贵胄，与显赫

已掩抑不止。高山巍峨

有人膜拜

有人试以多种姿势

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