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组诗）

母亲

河流，在土地上行走

弯腰驼背

手搀一座村庄，目光里别样的光芒

白天的白似乎已经困倦

飞鸟，试图冲出无边的静谧

却显得形只，影单

孤零零

像个急切回家的孩子

炊烟是一声声柔绵悠长的呼唤

催促着劳作农人

其实。夜晚是慈悯的怀抱

搂紧整个天空

温暖的虚构

父亲要回乡下。母亲信佛的人

便想起初四要＂坐九＂

我一再挽留

他们只多住一晚

年前，接二老进城

一家子年夜饭，团团圆圆

父亲早年抽烟多

现今咳嗽多，痰多。咳－次吐－口痰

餐时，我桌边备只小桶

桌上摆一盒湿巾

而父亲每次咳

却匆匆忙去卫生间，漱好口

——再回来

其实。我知道缺席一次＂坐九＂

不是多大的事

初四，送父母回村

到了村口，巷子还睡在梦中

我似乎到了陌生地方

按理，应该有人提着水桶去河边

一夜沉淀

此时河水最清

应该有炊烟，踩着凌波微步氤氲缱绻

恋恋，又不舍离去

应该有甩着尾巴的小黄狗

疑惑的

绕来绕去打量我

应该有堂哥家的孙子

叫一声＂大爷好＂，我掏出红包

说宝宝乖

应该。还应该

有些什么呢

这院子，半亩

院子，我成家时

父母给建的，是我的家

村里代课三年

就住这。二百多平，我称之半亩院

三间正屋，另有厨房

青砖，灰缝

与左右人家一样

后来我到了江南，带回几茎竹鞭

埋院子东南角

而今，长成了竹林

而今回家，总想听听竹叶飒飒

看竹影摇曵

或闻闻竹节味道

再嚼一嚼，＂冗繁削尽

留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