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鸟儿会说话

2023年的冬天早已过去，但我仍时时沉浸与留恋着这个冬天。于我一家而言，这是一个有爱的冬天，温暖的冬天，有意义的冬天。

去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晚，是秋迟迟不愿谢幕。然立冬后的一场雪，气温骤降，大地随即进入了冬眠。户外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一天午后，我站在一楼的窗前，悠闲地晒着太阳，听着手机里的音乐，欣赏着窗外小院的雪景，心情愉悦。

这时，院内飞来一群小鸟，它们有的落在晾衣架上，有的落在葡萄架上，有的落在盆栽果树上，大约有四、五十只。它们形色瘦弱无光，在空无一粟的院子里跳来跳去，找寻食物。有几只胆大的鸟儿飞到了窗台上，龟缩着脑袋，一条腿金鸡独立，另一条腿藏在羽毛里，懒洋洋地打起了盹。我在房里，隔着反光玻璃，它们看不到我。我无意惊扰它们，便关掉手机音乐，安静地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洁白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朵朵鸟儿的排泄物。不几天功夫，院内雪地上，窗台上，就布满了鸟粪。粪便内草籽清晰可见，别无他物。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冻，鸟儿们没有食物裹腹。

一天上午，我抱着4岁的孙女安安玩耍。她望着院内的一群鸟儿问：“爷爷，怎么这么多鸟啊？”我答：“鸟儿饿了来找吃的。”“把我的零食给鸟吃吧，吃了它就不饿了。”还没等我回答，安安又说：“爸爸妈妈说，有好吃的要分享，我也和小鸟分享。”看着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被她的纯真打动了，连忙说：“好呀！只不过鸟儿不喜欢吃小孩子的零食，它们喜欢吃粮食，我们给它粮食吃。”于是，我舀上一碗小米来到院里，扫去积雪，留出一块空地。随着一道漂亮的弧线，金黄色的米粒簌簌落地，一群鸟儿在院子里争相啄食起来。安安见了高兴地手舞足蹈，眉开眼笑。她欢快地拉着我的手，拖着长腔说：“谢谢爷爷！”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听着她甜甜的谢语，我的心都醉了。

晚上，我来到厨房和储藏室，翻瓶倒罐，把过期（但不变质或发霉）的陈粮收集起来，有大米、小米、绿豆、红小豆、玉米碴子等，这些过去当作垃圾扔掉的食物，都成了鸟儿们过冬的美食。

从那天起，我和家人们一早一晚两次向鸟儿投食。鸟儿们似乎记住我们喂食的时间，早早聚集在小区院内的绿化树上，待我们撒完食物回到屋里，它们就“扑棱棱”飞过来，快乐的啄食起来。然后，再喝一点专门为它们准备的温水，直到吃饱喝足，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刚飞走一批，又飞来一批，像轮换着赶赴盛宴，鸟儿也越聚越多，有斑鸠、鸽子、白头翁、乌鸦、麻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叽叽喳喳”“咕咕咕”“咕噜噜”地叫着，唱着，啄着。我家小院，俨然成了鸟儿们的乐园。而我们一家人也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持续地做着这件简单且有意义的事情，尽情地享受着鸟儿给我们带来的乐趣。

每到周末，安安就和我一起向小鸟投食，每次她都说着谢谢我的话，满满的仪式感。一次投喂结束后，安安突然说：“小鸟应该对爷爷说谢谢！”“说了，只是我们听不懂。”我和她解释道。过后，我在想，假如鸟儿会说话，它们一定会说声“谢谢”！

目睹饥饿的鸟儿进食的场景， 妻子感慨地说：“到了冬天，要是每个小区或广场，都留出一块空地，每家每户凑一点余粮和剩饭剩菜放在那里，这样那些流浪狗、流浪猫和鸟儿们就不会挨饿了。”对她的善意，我深以为然。只是这个愿望该如何实现？

时光如梭。一转眼，冬逝春开，万物复苏。鸟儿们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它们沐浴着和煦的阳光，自由地飞翔，歌唱。却也没有忘记我家的小院，时不时的回来探望，似是已将这儿当做它们的家园。

一个小小的善举，让鸟儿得以温饱，维持了生命；而我们收获的是快乐和欢笑。当人们善待鸟儿，它们也会相信并亲近我们，人与鸟儿在相惜里共存，这是多么可爱与美好的画卷。

我盼望着与鸟儿们一年四季和谐相处，也期待下一个寒冬来临。

2024.3.26

本文发表于2004年8月23日《潍坊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