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饭
小时候,根据我的理解,公社干部吃派饭,对于每一个农户来说都是大事。要到谁家吃派饭了,那一家那是相当的隆重,那家男当家的把自家的院子用竹扫把划拉的干干净净,收拾得利利索索。那家的主妇更是拿出看家本领,做出独有风味的拿手菜。
还记得八岁那年的某一天,村中大喇叭传来了看屋老头沙哑的声音:“今天下乡干部吃派饭,轮到老孟家了,要好好招待呀!”
爸和妈知道公社的特派员于主任要来家吃派饭,就合计起来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于特派员还带着手枪,而且爸和妈为了好好招待公社干部,要杀了那只不打鸣的老公鸡吃。
老爸呼哧带喘的把好不容易逮到的公鸡交到妈妈手上, 妈妈掐着公鸡的脖子叨咕着;“公鸡公鸡你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妈妈念叨完"往生咒”手起刀落,老公鸡无声无息“挂”了。
妈妈招待的菜是四个菜,但最“硬”的菜“鸡肉炖粉条”,老爸称为:小凤凰撲拉粉。
当于特派员走进我家的院子,老爸热情的迎上去,拉他进屋坐在了热气腾腾的喷香四溢的饭桌前。
妈妈让我躲在另间屋里等着客人吃完再上桌。
我偷偷看见爸爸给于特派员倒50度雁窝岛白酒,于特派员委婉的拒绝了,并招呼:"来,孩子和你妈都来坐,一起吃。”妈妈说:“跟趟,跟趟。”于特派员一边吃一边了解我们家的生产生活情况,还不时的把了解的一些村里情况写在随身带的本子上。可我最关心的是于特派员带的枪是啥样 的。
爸和于特派员吃完饭了,到我呆的屋里唠嗑,爸把只有招待贵客的带锡纸包装的剩几棵烟的江帆烟盒拿出来,给于特派员抽。妈把我叫上了桌。
当我把”小凤凰撲拉粉”撲拉的管够吃饱了,爸也把于特派员送走了。我把放在炕上的江帆烟盒拿起来,看还剩几棵烟了,我惊叫道:“呀!爸,烟盒里有钱,粮票。”爸接过烟盒拿出5角钱,半斤粮票,对妈说:“现在公社干部都遵守纪律,不喝酒,吃派饭要付饭钱!”妈妈一个劲说:“ 呀!吃点算啥呀!咋这么外道。”
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公社干部到我家吃派饭给我印象这么深,不知道“小凤凰撲拉粉”的香味,还是当年的干群关系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