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菜园
老家的小菜园,夏季里是小鸡的禁区,妈妈常常在没有播种前,就用树枝在篱笆去年已经出现空档或豁口的地方插满,使菜园成为“军事化管理的区域”。那缝隙连小鸡仔都钻不过,但还是有母鸡扇动那不太灵便的翅膀,飞过障子,在菜园里啄那鲜嫩的黄瓜,刨那菜园的软土,时不时的叼出一条鲜红的蚯蚓,然后“咕咕”的叫着障子外的鸡仔们,鸡仔们在外面急得吱吱直叫乱做一团。这母鸡的咕咕声被妈妈听见了,就很快的从后窗跨出,拣起个土块打来,吓得母鸡“嘎嘎”的惊叫,飞起来勉强的跨到禁区外。
妈妈看到小鸡多次的来到菜园里,就用一根木棍插在菜园中间,绑上稻草做胳膊,做脑袋,又找来一件破上衣给他穿上,找一顶破草帽给他戴上。还在他的手上插着一根木棍,那木棍的一端还绑着一个布条,风一来就随风飘起来。
一开始,效果不错,鸡不再进来了,可是那些机灵的麻雀却不在乎这个假人,也就再从容的飞进来啄食一些菜籽,这时已近晚秋了,黄瓜已经罢园了,那枯秧在架上爬着,偶有小鸡进来,那厚皮的留种的黄瓜它是啄不动的,这时候,它只能在中午的烈日下,来到还没有落尽黄叶的果树底下刨个土坑在灰土里洗个澡。
有一天,我偷偷爬到果树上准备偷摘已近成熟的果子时,正在树上爬动,妈妈不知怎么看见了刚刚不怕草人的小鸡又在园子里,又一次从窗户跳出来,吆喝着,我怕她发现我,因为那果熟了卖钱是给哥哥做学费的。我伏在稀疏的树叶间的树干上,有一个虫子凑热闹落进我的脖子上,也没敢动一下,直到妈妈把鸡撵走回到屋里,我才伸手咬牙切齿地捏死了这条讨厌的家伙……
冬天里菜园萧条了,可那个草人却不怕冷依然是一身单衣裳,旧草帽,还是那个姿势站着,只是鞭头上的布条没了。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雪,我和小伙伴在它们的不远处堆个雪人,用辣椒做鼻子,用煤核做扣子,我又灵光一闪:把稻草人的帽子借给雪人吧!伙伴们喊:“真象真象!”
春天里,雪人走了,它把旧草帽留给了依然站在那里的草人。多少年后,稻草人来了,走进我记忆的菜园,让我感受到亲切、感觉到一点淡淡的惆怅——这时,我想起了乡下的茅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