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锦市区东面的乌尔古力山周围曾有着这样的一个传说:在乌尔古力山的一个山洞里,有两条大蛇,一公一母,也不知它们修炼了几百年,修练得能腾云驾雾,来无踪,去无影。日本鬼子占领富锦后,又占据了乌尔古力山,为了修山中的军事工程对乌尔古力山大肆挖掘,当时这两条巨蛇正在洞府中睡觉,不知什么时候,日本鬼子点燃了安放的炸药,“轰”的 一声巨响,公蛇猛然惊醒,第一个冲出来,一团雾气升上了空中,久久不散。在空中盘旋了许久。但始终不见母蛇出来,原来,母蛇当场就被炸死了。母蛇被炸死后,日本人用汽车把这条蛇的尸体运往佳木斯,蛇身盘了满满一车厢,都没有装下,尾巴还拖出车厢耷拉着有一米多长,蛇身粗如小缸,实在是惨。公蛇痛苦万分,悲悲切切地离开了乌尔古力山。日本鬼子滚蛋后,公蛇又回到了乌尔古力山,继续修练。它有时想起母蛇,就流泪一场,有时发闷,它就去找那些山下跳大神的大神,当跳大神下来神之后,公蛇附身它说它叫蛇长青,它恨透了日本鬼子,它至今没有忘记蛇赛花妹妹的惨死,诉说着它想念蛇赛花妹妹的心情。当然这有着神秘和玄乎的成分。
还有一个说法,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年轻的小两口从关里闯关东,逃荒到富锦。那时的富锦还叫富克锦呢,这里人烟稀少,只有靠江边的高岗地方住着几十户赫哲人。小两口不习惯打渔,相中了乌尔古力山中的五顶山,就钻进了这山里,占好了场子,挖了地窨子,住了下来,那男的叫大青,长得膀大腰粗,会打几路拳脚,要是耍起棍棒来,几十个小伙子也沾不着他的边。女的叫小花,长得粗胳膊粗腿。跑起来能带起一阵风,针线活,农家活,样样都能拿得起,放的下。
小两口子在地窨子前开了几亩地,种上了庄稼,每天还到林子里套兔子,打狍子,弄点野味下饭吃,他们可以说是自给自足,快活自在。可是到了冬天,大青和小花就难熬了。进了三九,刮起了大烟炮,他们穿着狍皮缝制的衣服也挡不住寒气。更糟糕的是从赫哲人那里弄不来火种了,因为那些打渔人也正为断火愁得没有办法呢。在一个西北风刮的天昏地暗的夜里,这小两口活活地冻死在住的窝棚里。
据说,从那年冬天过后,在春夏的早晨,就有一条红冠的大青蟒蛇和一条带白花纹的大花蟒蛇来到五顶山的卧虎泉边喝水,它们就是大青和小花,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富锦这一带人烟多了,人们到五顶山里,常常看到这两条大蛇,它们看见人,总象很亲近似的,从来不伤人。
一九三二年,日本兵占领了五顶山,修筑军事工事,鬼子兵们常常到卧虎泉去饮马洗澡,不久就出事了,每当鬼子到河边去,那两条大蛇就窜出来,不是咬死日军的战马,就是咬死鬼子兵。鬼子们又怕又气。他们安排了一个排的鬼子,带着枪炮在一天清晨埋伏在卧虎泉下边的树丛里,然后派一个鬼子去引蛇出洞,当那两条蛇窜出林子追赶那个鬼子,它俩眼看就要追上了鬼子兵时,埋伏的鬼子兵用枪打,扔手雷炸,打死了它们。传说毕竟是传说,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到底真相是怎样呢?抚去岁月的烟尘,在当年的乌尔古力山上却演绎着有关巨蛇故事的又一版本。如果你感兴趣,就让我讲给你听吧!
那是在民国初期,富锦一带草莽苍茫,人烟稀少,松花江南岸的嘎尔当还是个以物易物的赫哲人居住的小渔村。
这一天,正是小屯中的乌日贡大会。松花江上的晨雾渐渐的消散了,在屯西的场院上,所有的屯中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来了。开始的仪式之后,会演开始了。吹芦笛,叉草球、斗黑熊舞,唱“伊玛堪”说“索胡路”和“加令阔”。芦笛是用芦管制成的,表演的人是一位健壮的小伙子,他身穿鱼皮缝制的服装,来到场子中央,吹出的芦笛尖厉而粗犷,声音激越而悠扬,时而象呦呦的鹿鸣,又象深山和旷野中,獐子狍子在深夜呼唤未归的伴侣;接下来是叉草球。在空场上,一群人挥叉舞棒。他们嘻笑着,连叫着,挥舞长叉,人群中,只见草球在空中飞来传去,就像一条条大哲罗鱼在江波跳跃,欢快的人们就像在江河里追叉游鱼一样欢快。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赫哲人捕鱼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鱼叉叉鱼,他们在叉柄上拴上绳子,套在手臂上,站在船上或岸边,静静观察水里的游鱼,伺机叉出中鱼,可以把几十斤的哲罗鱼捕上来。幼小的孩子,为了练成叉鱼的本领,就用草球代替游鱼游戏,可以连续抛叉几十次上百次,不让草球落地。精彩处,围观的人也跟着叫起好来。斗熊舞,再现了猎人和黑熊搏斗的场面。伊玛堪接连不断的唱词就象不断的江水,倾诉着他们的爱恨喜忧:“白雪已化尽,绿草又萌生。阿哥为啥不回来,哥哥还是不见面。头班船里要没有,二班船里找,三班船里还没有,坐看月光照船头……” 接着是顶杠比赛,在场子中央,两个彪形大汉,分别手执木杠的一端,用另一端顶退另一方。两个人象两头牛在顶架,占上风的一方,单脚着地,另一方弓步相抵,两个人脸都憋的通红,脖子血管突起。终于,单脚的一方,因为没有站稳,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败下阵来。这时候,屯中的头人宣布,让一个外来人表演驯蟒。只见这个小渔村来的这个耍蛇的姓张的老人,他身上盘着一条花斑大蟒蛇,来到了场子中央。张老头身上盘着的大花,翘起头来,一上一下的吐着舌头,象是给四周的人们行礼。张老头把大蟒平直的放在地面,到人群中抱来孩子让他骑在上面,张老头一离开手,吓得孩子小嘴咧起来,要哭,张老头赶紧把他抱起来,交给他妈妈。一个叫阿虎的七八岁的小孩子,跑过来,骑在了蟒的身上,大伙一阵掌声,又有几个孩子跑过来骑上,张老头跪在蟒的嘴前,把头伸进张开的大蟒口里,然后又退了出来,人们又是一阵唏嘘。张老头把一件东西抛进人群,一拍大蟒的脑门,大蟒扭着刚被孩子们骑过的身躯,贴着地面,爬去,吓得人群闪出一个通道,一会,大蟒叼着抛进人群的东西回来了,立起身子,把东西交到了张老头的手上。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这时候,不知谁家的淘气的小孩,驱使着他家的猎狗冲进了场内,这条狗浑身黑毛,只有两只眼睛被白毛圈着,它狂吠着向大蟒扑来,张老头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大花蟒蛇一下把张老头挡在了身后,盘起身子,立起脖颈,吐着信子,瞪着眼睛,逼视着黑狗,口中“咝咝”作响,向黑狗探过来,吓得黑狗忙向后退,人群中发出一阵嘲笑声,张老头知道花蟒生气了,忙从后面抚摸蟒的后背,意思是不让蟒发起攻击,这时,狗的主人葛德旺也来了,他看到自己的狗狼狈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声呼哨把狗叫了回去,花蟒胜利了。紧接着是游泳和划独木舟。屯里的游泳凫水好手,站在江边,随着一声猎哨的吹响,参赛的二十多个青壮年们“扑通”“扑通”都向江心岛游去。看热闹的人们也聚在江边,看谁游的快,游的好。那边的划独木舟也开始了。赫哲人把独木舟叫做“威虎”,独木舟一般都是一根六尺来长的桦木或椴木凿成的,两头尖尖,中间按木头的粗度最大限度的凿成菱形椭圆形槽,只能容一个人坐在中间,手握着两端带翅状的独柄双桨划水。划行时,人端正稳坐,两肩放平,划桨时,只能挥动双臂,身子不能摇动,否则,就会翻船。十几只独木舟排成排,目标也是江心岛。人们翘首观看。那边,游泳的人们都已经快到江心岛了,这边的独木舟也到了一半的路程了,忽然,江岸上有人大喊:“有人掉江了!”“快救人,快救人。”可岸上的人,看见人落水了,就没影了,又没有水量好的,只有喊救人的份。没有敢下水的。“谁掉下江了?”有人问。“耍蟒的。”“哎呀,也真是。咋不加小心呢!”“好像有人把他拥下去的。”岸上的人们也无心看比赛了,眼睛在岸边的附近的水面踅摸。“看,大蟒下水了。”“它也许是救人去了。”人们猜测。那只黑狗看见水中的大蟒,在岸上狂吠不止。大蟒屈身游动,很快的就超过了独木舟,它游上江心岛,在沙滩上的浅水的地方停下来了,不一会,它附近的水中露出了一个人头,继而是个半身子,那个人站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他来到大蟒跟前,坐在沙滩上。这个人正是张老头。其实,张老头是黑狗的主人葛德旺给推下去的。他本来想跟张老头开个玩笑,可这个玩笑开大了,他以为张老头掉到江里的地方不会太深,没想到张老头掉到江里一下没影了,这对擅长打猎的葛德旺可吓坏了,他第一个喊起来。张老头掉进江里,游兴大发,就势游到了江心岛。先到岛的人们都跑过来看张老头,看到他安然无恙,都很佩服他。他们一起回到岸上。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在松花江边平展的沙滩上,拣来一堆堆的木棒子,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照亮的波光粼粼的江水缓缓的向东流去,照亮的人们的脸庞也都挂着笑容,他们都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狩猎舞。接着,一起用新捕的鲤鱼烤“塔拉哈”,不少人都向新认识的张老头敬酒,黑狗的主人葛德旺,也端过来一碗酒和张老头赔不是,张老头拍一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以后可别太冒失了。”葛德旺脸红了,把张老头张罗的酒一饮而尽。这是部落的人对张老头的敬佩和认可。整个江边,欢笑声、歌声、萨满鼓声,酒令声伴着徐徐清风,弥漫在星光笼罩的夜色里。
乌日贡大会结束以后,人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张老头和他的蟒。说他是打把式卖艺的,可张老头来到这荒原小镇,能挣到什么钱呢,你说他们是闯关东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在小渔村下面的江南岸,搭了一个草窝棚,住了下来,和村中的赫哲人交往的很密切,相处的很融洽。
这个张老头能有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他的水性很熟练,据说能在水下呆三天三夜。他还在窝棚前开垦出一块土地,种些苞米、大豆、高粱,用多余的粮食和渔村的渔民一起跟从上江来的商贩换些盐、油等日用品,他的这条大蟒蛇,能有小脸盆粗细,浑身长有白黑相间的花纹,一对如同牛眼一样大的眼睛并不吓人,它吐出的信子象火苗似的,“乎炼” “乎炼”的,刚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看见它这么大,认为它已经成精了,对它有些害怕,当这些村民和张老头混熟以后,他们开始用手去抚摸大蟒发凉的皮,后来可以几个人抱起大蟒嬉戏,都逐渐的和大花蟒蛇成了朋友,给它起名叫大花。这里的人都信奉萨满教,他们认为世间万物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有灵性。他们看到张老头能和蟒蛇和谐相处,亲密无间,都认为张老头了不起,可不是,张老头没有事时总在腿上带个刀子,他这把刀长不足尺,刀锋湛蓝,给人一种寒气,当然了,他这把刀秘不示人。这条大蟒,刚到这里时,曾经得了一种病,也许是水土不服,也许是其它什么原因,大蟒蛇不爱吃东西,然后身上出现了一块一块的斑状溃烂,看着一天不如一天的大蟒蛇 ,可把张老头心疼坏了,他就背上篮子,到东面的乌尔古力山上挖草药捣成汁水,给它擦洗,为了达到药效,他把药汁装半缸,让大蟒盘在缸里浸泡,村里的人也想方设法的找花蟒蛇喜欢吃的东西喂它,你还别说它的病还真见强了。张老头就和村中的几个棒小伙把它抬到水浅的干净的地方,给它洗澡,这时候的大蟒就像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任凭人们给它擦洗,洗过几回,它的身上干净了,腥臭味也没有了,洗惯澡的大蟒蛇,还喜欢到江水里游泳。
这一年夏天发大水,和大花采药刚回来的张老头听说那个阿虎刚被大浪卷走了,张老头看着岸上扎煞着手的孩子的大人,他的妈妈哭得要扑到江中去救,一帮妇女拉着劝着,哭叫声,劝慰声乱作一团。他就一推盘在树上的大花的脑门,大花像明白似的,爬下树,向江里游去,它时而象一根僵直的木头,时而像九曲的游龙,一会潜入水下,一会涌上浪头,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外。担心的人们翘着脚,其他刚和洪水搏斗完的,抢运江心岛东西回来的已经疲惫不堪的青壮年们也划起小船,也顺着江水追了过去。风呼呼的刮着,浪哗哗的拍击着船帮,江水一浪推一浪,哪有人的影子?忽然,有一个渔民惊叫起来:“快看!快看!那有一个黑影。”“真的,好像还朝我们来了,快划。”划船的人都使劲加油,看清了“是大花,是大花。”有个小伙子欢叫起来。“是大花有什么用,你看它也没有救着人。”小伙子旁边的一个老渔夫说。大家有些泄气了:“这回这个小孩完了。”大花迎着浪向着船时隐时现的游回来,游到了第一只船的船头,它又掉过头又向回游,这条船上的把头说:“咱们跟它走,一定有说道。”几条小船跟在大花的后面,游向了江中的一个荒岛,船上的人正在纳闷,慢慢的靠近岛子,大家看见岛中的草丛中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象个人。”“是个人。”随着大花靠岸,下船的人们这回看清了,草丛中躺着的正是被水冲走的阿虎,小孩子被水淹的有气无力的,这帮人手忙脚乱的又是捶背,又是控水,折腾了好一气,阿虎泛青的脸有了血色,人们把他抱上船,就往回来,有人还想着大花,象对人说似的:“大花,大花,走回家。”可哪有大花的影子,只有跟前一溜向两边分开的草湿漉漉的延伸到江边,“它早回去了。”人们一边夸它一边放心的往上游划去,可他们哪里知道大花遇到了麻烦。
正在游动的大花,顶浪往回游的时候,忽然感到水中有几条黑黑的影子,向它包抄过来,它警觉的潜入深水之中,在深水里,它透过水面光线,看出是五条大鱼的影子,它们各个都有一条长长的象扫帚一样扁长的尾巴,它们忽然失去了目标,一会深,一会浅的水上水下的寻找刚刚发现的敌手。它们是五条怀头。怀头号称松花江中的霸主。它属鲇形目,鲇科,鲇属。俗称怀头鱼、怀子、六须鲇。主要分布于黑龙江水系、松花江、嫩江及乌苏里江等,以鱼类及其它水生动物为食,是肉食性凶猛的鱼类。大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它立刻上浮,想就近上岸,避开怀头的攻击。这时,天空中乌云翻滚,黑黑的乌云随着“呼呼”的风声,从西北的天空压了上来,还夹杂着“隆隆”的雷声。五条怀头仿佛看出了大花的意图,有三条怀头一字排开隔在了大花和江岸之间。大花一看阵势对己不利,就转身从后面两条怀头的缝隙之间冲了出去。这五条大鱼,哪肯甘心,快速的追了上来。空旷的江面黑云笼罩,豆粒大的雨点也密集的落了下来。当大花和怀头进行包围和突围的功夫,已经远离了所居住的村落的江岸,时间也已经过去很长功夫了。
这时候,搭救孩子的船,已经到家了。看到孩子得救了,大家和阿虎的妈妈一样高兴。人们都向也在人群里的张老头夸大花,他为大花干得好感到很得意,可大花救完孩子却一直没有回来。他焦急的向每一个划船的人打听:“你们看见大花了吗?”“它先回来了。”“应该先到家了吧。”他们都这样说。“莫非大花自己先回窝棚了。”他看了看西边的天际涌上来的浓云,连跑带颠的向着自己的窝棚跑去。江边的野草随风起伏,江通里的柳树也晃得来劲,江水“哗哗”的泛着白沫冲击着江岸,有的很陡的江堤大块大块的往江中掉土,发出巨大的“轰隆”声。他跑到窝棚一看,哪里有大花的影子?他担起心来。外面的雨点落了下来,老头子焦急的等待着大花快点的回来。
这时的大花正和五条怀头鱼进行着斗智斗勇的较量。水面上,黑黝黝的六条巨大的黑影在浪峰头上时有时无。其中两条大的怀头鱼已经超过了大花,它们从左右两面包抄过来,大花只得深潜入水,后面的三条较小的怀头却从深水中冲了上来,压在两个队形之间的大花几次想登陆比较坡缓一面的江心岛,但都被怀头们阻截住了。难道这五头怀头真的想吃大花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可是贪婪的怀头们激起了拼斗的野性,怎么肯善罢甘休呢。游斗了几个回合,大花有了主意,俗语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大花相中了最大的带浅黄色的那条怀头鱼作为对手,它紧紧的逼着它,这鱼面对不示弱的对手,也有些紧张,你攻我退,你退我攻,其它的四条大鱼瞪着溜圆的八只眼睛也围成圈,随着交战双方攻守,也有规律的进进退退,伺机下口,可又无从下口。这时,大花猛的向黄怀头一冲,黄怀头一躲,大花就势闯了出去。闯出去的大花放慢尾巴的摆动频率,大黄怀头就势咬住了大花的尾巴,大花就象一下有了着力点,快速回身,转身就用庞大的身子缠住了大黄怀头的头部。然后它马上收缩全身的肌肉,本来怀头身上有一层粘稠的汁液,大花要缠住它是十分困难的,可是贪吃的大黄怀头咬住大花不松口,给了大花难得的机会。怀头吃东西倚仗嘴大,尽是吞食,这次哪是它能够吞食得了的。吞吞不下去,吐又让大花把嘴巴用身子紧紧的捆住了,吐不出来。同时,眼睛也让蛇身子缠绕挡住了,这条大黄怀头只有盲目的甩动大尾巴,乱闯起来,大花忍着被怀头咬住的疼痛,屏住呼吸,任由沉浮。大黄怀头前半个身子被缠住之后,在试图甩掉几次都没有达到目的之后,只有不辨方向的胡乱的甩动尾巴,开始的时候尾巴甩动的还十分有力,随着大花的用力绞缠,它的尾巴摆动的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没有劲了。其它的四条大怀头看见自己的同伙被缠的有气无力的了,也显得躁动不安起来,想帮还帮不上,不帮还有些于心不忍似的,想向大花进攻又无从下口。江面上波涛汹涌,风越刮越大,雨也象瓢泼似的,浓浓的乌云沉沉的压着江面,闪也伴着雷声闪个不停。忽然从远方有一道白色的水柱呈细细的喇叭筒状,直接云里。它象被抽动的巨大的陀螺旋转着由远而近。它好像从高空中看见了水下的鱼蟒搏斗一样,也凑到跟前捣乱来了。……
黄昏的龙卷风过后,又是一夜的暴雨,刚刚受过洪水侵袭的人们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特别是张老头,他猜测莫非大花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咋的,一宿都没有睡好觉。特别是在天刚察黑的时候,他听出外面风不是好风,雨不是好雨,他披上葛德旺给的鱼皮雨披,出外看江水情况,眼看着一条白带从云里连着江面,旋转着向东面移去,他还看见成群的赫哲人在萨满神人的带领下,跪在高出的江岸上,向白带祷告祈福。天还刚麻麻亮,张老头就起来了,别上了那把刀,顺着江岸寻找大花。“大花呀大花,你上哪里去了,咋还不快点回家呀,菩萨保佑吧,大花平安无事。”“大花,大花,花花,你在哪,快回家来呀。”他一路走着,一路叫着,也不知走了多远,他看见江岸上横着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他的心一沉,不能是大花吧。他几乎小跑着跑到那个家伙跟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老头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横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黄不拉叽,还有点黑布隆冬的一条大怀头。他想大花没找着,却捡了一条大鱼,这要给屯子里的人炒鱼毛吃,他们准乐坏了。
张老头走的有点乏了,来到江边蹲在岸上的塔头墩子上洗起脸来,刚洗了两把,突然他听见水面“哗”的一声,眼前一道水幕分开,只觉得一块粉红色的带有尖牙的头巾向他迎面盖来,身子被夹的好疼,他就觉得全身象被吸进去一样,进入了一条黑洞洞的,涌着一股浓浓的腥臭气的管道,一股粘液弄得眼睛很难受,他马上闭上眼睛,感到那个管道收缩了三下,把他推进了一个大囊袋。“奶奶,好大的家伙,把老子给活吞了。”还没弄清楚咋回事的他稳了稳紧张的心神,马上意识到“糟了。”他在大囊袋中,左抓右蹬,全是粘乎乎,腥臭腥臭的东西,他用手摸到了腿上的刀柄紧紧握住拔了出来,狠劲的向着松软的一面划着,一下,两下,三下,他就觉得自己在里面一个劲的翻腾,但他仍闭着眼睛划着,也不知划了多少下,只觉得一股凉水冲了进来,他就势用刀扩大创面,迎着凉水,冲出了鱼的肚腹。他也没敢回头,刀更没有松手,睁开眼睛,向着水波涌动,阳光折射的水面浮去。忽然,他觉得身边水流不对,象又有一个家伙袭来。他稍一回头,看见一条大怀头张着血盆大口向他追来,一阵疼痛,由腿到胸,他又被吞了进去。这次,那个兜袋没有腥臭,里面是凉凉的水,早就闭上眼睛的张老头睁开眼睛,看见了一条翻着红色肉的一尺来长的大口子,他从口子里钻了出来,一面用刀作防守状,一面快速向江面浮。
浮出水面的他,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快速的向岸上划去,到了没腰深的浅水的地方,他歇了一口气,慢慢的向岸上走来,忽然,他觉得身后涌起一股大浪,一道黑影,从水下可以看见它的脊背,张老头有些急了:“你今天真想要我命呀,我跟你拼了。”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脊背。忽然,他觉得前面离岸不远的水中有个没有露出水面的石头高台,他紧张的有些笨拙的爬上石头,刚站起来,那个大家伙“腾”的跃出水面,把张老头吓得坐在了水中的高台上,在他坐下的刹那,他都感到了这条怀头突出的下颏碰到了鼻子尖。那个家伙“啪”的落在水中,小笸箩大小的脑袋还浮出水面,两只圆圆黑黑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有一会,来了一个大浪头,那条大怀头,不情愿的一栽身子,露出白花花的刀口飘走了。张老头摇摇摆摆的走上岸来,这才觉得浑身疼痛,身上被怀头鱼牙咬了不知多少个口子,还往外渗着血,面部耳朵也十分难受,他还不知道外露的皮肤已经让怀头的胃酸腐蚀的不像样子了,他感觉自己很疲乏,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火辣辣的日头已经到了下半晌了,这时候,他看见一条从上游划过来的渔船,他勉强撑起身子,站起来,向划船的渔夫求救,好心渔夫眼睛真还挺尖,看见了求救的张老头,就把船划过来,一看还认识,张老头把鱼口逃生的经过讲了一遍,那渔夫说:“我把你送回去吧。”他和同船的两个人把岸上这条一丈五尺来长的大怀头连骨碌带抬的弄上船,连张老头一起送回了嘎尔当渔村,张老头把怀头分给了大家,人们都为张老头生还庆幸,也为没有找到大花感到遗憾。他们把怀头的肉剔下,把怀头的骨架扔进了大江,都高高兴兴的回家炒鱼毛吃去了。
张老头这次伤的可不轻,一开始,有些发高烧,说胡话,被大花救的阿虎的父母和葛德旺每天都来看望他,阿虎的父亲和葛德旺悉心的照料他,可是张老头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他总是说胡话,一遍遍的叫着大花的名字,阿虎的父亲担心张老头的安危,就找到屯中的头人,请头人安排部落里的萨满给张老头治病,头人看到张老头是一个扶危济困的好人,答应了阿虎的父亲。
萨满,为通古斯语“法师”之意,它是一个教派,这个教派认为世界分为三界,天堂为上界,诸神所居;地面为中界,人类所居;地狱为下界,鬼魔所居。萨满神,为人类除魔拿妖,保佑人类幸福。信奉此教,流行于东北亚、欧洲等地,北美洲之爱斯基摩人,崇奉之宗教与萨满相似。当时富锦的萨满教信奉者多为赫哲族人。他们在住屋西北角立一个神龛,外面遮着一块黄布帘,里面供着一个木刻的神像,这就是萨满之位。赫哲人每逢出猎或捕鱼或远行时,都跪拜萨满保佑平安收获之后才能动身。丰收时,必须唱歌跳舞祭拜萨满神。每逢年节也必须祭拜萨满神,以保佑全家幸福安乐。人有病时,求法师请萨满神诊治。此神教仪,后来演化为一种巫术—就是俗称的跳大神,这应当是萨满教的一个变种。当晚,他们在张老头的窝棚屋地中央,摆上香案,点上三炷黄香,女“法师”身着各种颜色的布条缝制的服饰,腰中束以用绳子穿连一起的三寸来长,一寸直径的铜铃,坐在木凳上,请神的俗称二大神的人,一手拿着穿有古钱的十字形铁丝的圆形小鼓把手摇动,一手拿着一根击鼓的小木棍,绕着法师边走边唱:“ 我一手拿着文王鼓,我一手拿着赶神鞭,鼓是牛皮鼓,圈是柳木的圈,啊、啊、啊……”当二大神唱得差不多了,女法师是全身抖动,甩动长发,用双脚板有节奏的拍击地面,屁股也随之在凳子上颠起来,口中突然发出:“哈,呸,我跨上了青斑马,手拿红缨枪下了山哪,啊—啊—啊—。”二大神接着唱:“你是哪位来到堂前啊?”“我是大花蟒仙啊……”法师一阵手舞足蹈之后,做出鬼神附身状:“我是大花过了江,过江成龙就不简单啊—啊—啊—。我的主人得了病,不给治好那能行,啊—啊—啊—”法师说出治病的方法,什么艾蒿什么婆婆丁,还有画符索魂灵各种方法都用上了。可别说,张老汉的烧也退了,病还真见强了。
能下地的张老汉还是惦念着大花,村上的人告诉他,萨满神说了,大花已经成龙了,已经上天入海了,你就不要念想它了。可张老汉怎么也不信,这不刚刚能下地的他在附近的地面找大花,找了几天,没有找到,自己已经锻炼的差不多了,他觉得身板硬实了,就决定到乌尔古力山
采些药材,顺便再找找大花。以前每次上山,张老头都和屯中打猎的赫哲人一起来,他在这里搭了一个地抢子,作为自己在这里采药小住的住所。和猎人们一起喝酒,一起分享猎物,听着他们讲这山中的山神蛇怪,也蛮有趣。猎人们和他说:“你要注意这里的野兽,狼啊,熊啊,还有大蟒蛇。”张老头有些不信:“我听老人讲,一过黄河以北,就没有大的蛇类了。”那个猎人认真的说:“书是书,书上说的不一定就对,我们屯以前,就有一个猎人,在这山中打猎,打完猎,把枪放在一边,蹲在一块大石头底下拉屎,刚想站起来,却看见一条大蛇,能有二泥盆粗细,脑门上长着鲜红的象公鸡冠的冠子,立起前半截在石头上张望,吓得猎人目瞪口呆,不敢动一下,不敢出一声,那大蛇象没看见他似的,呆了一会,爬走了。吓的猎人回家大病一场。”“它还有我的大花大?”“差不多。”“得了,狼、熊我信,这山中有这大蛇,还有谁看见?”“再没有听说谁看见。”“看见它,不把人吞了,还能活着回来,来喝酒。”“那不咋的。来,酎一大口。”每次到这里都收获不小。
可这次,他仍然带上了那把锋利的短刀,没有和猎人搭伴来,他搭脚坐上了要到山下办事的花轱辘车,走了能有两个时辰,来到了乌尔古力山下,开始向五顶山的深处走去。
五顶山因为有五个高低差不多的相连的山峰组成,就像五个草帽扣在那里一样,所以当地人把它叫作五顶山。这里山峦气势宏伟,特别是早晨,红霞漫红天际,雾霭笼罩,霞光灿烂。走过五顶山,他来到了主峰南面的平坦地面,这里水草丰茂,野花盛开,大片的水面芦苇茂密,紧连着草甸子,草甸子又连着山脚下的灌木丛林,张老头的地抢子就是建在一个山包的向阳坡。踏着人、鸟、兽踩出的小路,听着林间的鸟鸣,张老头感到无比的舒坦,正走着,耳灵的他听见林间象有什么大的动物时走时停,他虽然还是迈着刚才的步幅,两只眼睛却十分留意前后左右林子的草木叶子间,他抬起带刀的腿,把刀拔了出来,这时,他听到前后的林子中都有,只有细听才觉出踩地上树的枯叶和树叶不同风吹的摆动的声音,他细细的搜寻每一片叶间,终于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露着凶光随时扑来的狼的眼睛和他对视呢。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狼包围了,他站住,大吼:“狼崽子们,有种的你们上啊,爷爷在这里等你们呢。”狼们面对着已经快要到口的食物,也都从隐藏的地方跃出来,总共有四只狼,前面两只,后面两只,后面的远一些。前面的狼,多亏发现的及时,如果再向前走几步,它们就可以一跃扑食了。张老头心想:“今个又遇着麻烦了。”他侧身能够兼顾看见四只狼的行动,他大喊:“来呀,今个我和你们拼了。”别说,还真把狼们唬住了。原先迈着小步向前逼近的狼们,停下了。这是一对老狼带领两个小狼,他看出和他对视的狼是公狼,也是这狼族的头领。首先向他发难的是这条公狼,它后退屈蹲,“呼”的一声扑了过来,张老头也屈身进步,矮下身形,立起手中利刃,避过狼头,把刀插入狼的胸腔,借着狼的惯性,把这只狼活活的开膛破肚了。这只狼惨叫一声,“咯喳”一声砸在灌木丛中,狼血溅了张老头一脸一身。那三只狼也呲牙跃起,张老头只觉得一阵凉风,几道黑影,在他刚擦完脸上狼血,眼睛还有些模糊的功夫,从面前闪过,随即听见三声巨响和狼的惨嚎。他抡刀仔细一看,两条巨蛇立起一人多高的蛇颈吐着红红的舌头,瞅着他呢。“大花。”他惊喜的叫出声来,大花象个孩子一样俯下头,来蹭张老头,张老头用没拿刀的手抚摸着大花的头,泪水淌了下来。旁边比大花粗一围的大蛇,还是立着,警觉的四下张望。“大花,你怎么来到这里,想死我了。”他用手把大花全身抚摸了一遍,发现大花除了尾巴有一些伤疤,其它一切都好好的。那么,大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身边怎么又多了一条青蟒蛇呢?
原来,那天大花正和大黄怀头搏斗的生死关头,大花的体内神经已经感到怀头没有了腮部张翕的呼吸的感觉了。这时,它从水中听到了一种让它感到十分不安的声音,同时,江水也有一种向上的吸力,此时的大花也想浮上水面呼吸,它刚松开怀头,舒展身子向水面上游,可是怀头还叼着它的尾巴,它扭了几扭,没有摆脱,大花的头部已探出江面,正是龙卷风旋转的风眼,一股巨大的引力把大花吸出水面,吸进了龙卷风中,没有松口的已经死去的大怀头也被带出了水面,它的密密麻麻的牙仅仅咬住大花的结实的蛇皮上的鳞片,根本承受不住怀头自身的沉重身体,在大花的尾巴上划出两面细密的牙痕,在龙卷风登陆增加磨察力的时候,尸体脱落在江岸上,它的一个伙伴延着气味,在大黄怀头掉落尸体的江面附近游弋,吞食了寻找大花的张老头,被他用刀开膛了。
龙卷风登陆后,风力不断加强,把大花带到了很高的高空,伴着云雨降落在了乌尔古力山的这片沼泽地的水中。
搏斗后受伤的大花又被摔到水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它勉强爬到岸边的浅水处,把身子藏在草丛中,把头露出水面,就没劲了。
当黑夜过去,太阳升起的时候,大花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人工驯养的它,又因为受了伤和饥饿更加无助,更加想念主人张老头。它在沼泽的边上发出了凄凉的鸣叫声。它十分希望主人听见鸣叫声,来帮助自己。一声声的鸣叫,一声低一声的微弱,最后它伏在草中没有声音了。
当它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身边又多了一条大公青蟒蛇,是它叼着一棵不知名的草,用那独特的药香把大花熏醒了,大花看到这条大青蟒蛇,立刻警惕起来,但是它看到大青蟒蛇对它没有恶意,也就接过它递过来的草药,吞食下去。大青蟒蛇又去找草药,大花吃了几回,有了力气。在大青蟒蛇的引领下,游出了沼泽,它俩在水边设伏,大花因为是人养的原因,在野外生存能力明显赶不上大青蟒蛇,它们经过沟通,大青蟒蛇让大花在外围惊动来沼泽喝水的动物,自己在水边静静的守候。正午的阳光照射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一层层的金光,芦苇荡里时时传来水鸟的鸣叫,一对野鸭领着一群刚出壳的小野鸭拨动着红色的嫩掌,无忧无虑的游着,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只老鹰,它伸展着双翼大大的阴影在水面上如同一片快速飘动的云彩。它的出现,使野鸭们十分惊慌,忙钻进草丛中没了声息。一群狍子从远方惊慌的跑来,它们轻盈的跳跃,流畅的线条,象一曲乐符来到水边,它们黑大的眼睛,清澈明亮,警惕的四下张望,青蟒蛇知道大花的行为奏效了,它潜入水中,无声的向猎物靠近。狍子们轮番的警戒喝水,有一只狍子渴的喉咙象冒烟似的,它低头就喝,青蟒从水草中“唰”的冲出,紧紧的缠住了它,溅起的水声,挣扎声,搏斗声,惊动的狍子们四下逃散。
大花从远方游来,一顿美餐,已经由新认识的朋友准备好了。就这样找不到家的大花在这里落户了。这天,正在游玩的它俩忽然听见有人的说话声,敏锐的大花听出是主人的声音,而且是危急的怒吼声,它和青蟒蛇沟通了一下,快速的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游动。当它们出现在张老头跟前的时候,正是三只狼向张老头发起进攻的刹那,它俩闪电出击,击毙了它们。张老头意外收获,找到了大花,而且大花还有了伙伴,他给这条大青蟒蛇起名叫大青。
转眼到了一九四三年,日本兵侵入富锦,把嘎尔当的赫哲人都迁入了同江饶河地界,只有几个不屈服的赫哲猎人在葛德旺和阿虎的带领下,带着枪支,到乌尔古力山打游击,和日本人对抗。张老头有了两条蟒蛇为伴,也在乌尔古力山山中住了下来,成了山中山神庙的守护人。
不久,日本兵进驻了乌尔古力山。他们清除山内的居民,实行归屯并户,在这里修筑军事工程。先来清理的是山下居住的汉奸走狗王斜楞眼子,被张老头用蟒蛇把他们吓退了。
这一天,乌尔古力山的大路上,开来了两辆日本的嘎斯军用汽车,开到了乌尔古力山的半山腰,开不上去了,只好停下来,从第一辆汽车上下来一个带眼镜的日军军官,他的名字叫小林一郎,他负责保卫这里的军事工程的勘探设计施工的专家们。这家伙别看一副学者模样,其实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魔头。这家伙下车理了理军服,扶了扶眼镜,让其它后下车的日本兵架好仪器,专家们才大模大样的走到仪器前,哈腰从仪器的镜片向外观察。小林在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忽然,他通过镜片看见在南山坡上飘起了一缕烟火。他脸色一沉,直起身子,用日语“吉利瓦拉”的一阵说,后面的已经下车的鬼子,又爬上汽车,坐车向那个飘烟的地方找去。原来这是日军的勘察队,在这里建设规模宏大的地下军事工程,原以为这里的山民都已经被先遣部队“三光政策”清除一空了呢,可这次,小林一郎发现山中还有住户,大为光火,派出小分队再次进行清理。远远的日军望见烟火,走了一段路,没有了汽车能走的路了,日本兵们只好下车步行,他们走的是一条人和野兽踩压出的并不好走的路,这条小道,老树横陈,松软的树叶象毡垫子一样,走在前面的日本兵用三八大盖的刺刀边走边向路边的草丛拨动,害怕隐藏的毒虫袭击,他们正行进间,忽然听见从路的前边传来“唰唰”的声响,走在前面的日本兵,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小声的命令:”蹲下,隐蔽。”后面的七个日本兵端着枪,蹲下来,八对野兽般的眼睛,注视着前面,”唰唰”,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在小路拐弯的地方,走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穿着蓝色家织布裤子,上身穿着蓝色印花带大襟小褂,正毫不防备的走着。日本兵看见是一个小姑娘,都“呼”的站起来:“花姑娘,花姑娘的干活!”小姑娘一看日本鬼子,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鬼子兵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跑的,开枪了。”说着就端枪瞄准。“啪”枪响了 ,小姑娘应声倒下了。“哈哈,哈哈。”日本兵狞笑起来,他还没有笑完,又看见小姑娘爬起来了,又跑了起来,还是边跑边喊。原来,在枪响之前,小姑娘被一根老藤条绊倒了。训练有素的鬼子们,前面的几个跪姿,后面的几个立姿,举起枪,就要排枪射击。其中的一个鬼子班长发话了:“不要开枪,带路的干活。”鬼子们醒过腔来,拎着枪一边追一边放冷枪,一边喊。那个小姑娘眼看就要追上了,她听着后面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都带着哭音了: “姥爷,姥爷,鬼子来了。”这时候她听见了后面鬼子的惊叫声、惨嚎声,她回头一看,看见大花和大青蟒蛇正挥舞着巨大的尾巴,把这七个鬼子连扫带卷打得东倒西歪,枪也扔了,帽子也飞了,有三个鬼子当场就死了,有两个鬼子摔成了重伤,起不来了。另两个鬼子挣扎着要跑,两条大蟒蛇一条缠住一个人,紧紧的把他俩缠住,两个鬼子被蟒蛇绞的痛叫了两声,呜呼哀哉了,一个摔成重伤的鬼子想要鱼死网破,从腰间拔出了手雷,引爆了,在爆炸前的两秒钟,一道寒光飞来,刺中了这个鬼子的手腕,这个鬼子举起的手被刀的惯性一撞,垂在了搪在他身下木头的地上,“轰”的一声,这个鬼子连同他的那名重伤的伙伴,一同上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一股硝烟散尽,张老头站在了他的两条大蟒跟前,那个小姑娘,扑在张老头的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姥爷……”就委屈的呜呜的哭了。“不哭。丫蛋,有姥爷在这你不要怕。”
原来这个小姑娘是乌尔古力山脚下后山围子老李家的闺女,因为身体不好,常年有病,她的妈妈经常上山中的山神庙烧香祷告,每次来,都给张老头带些鸡蛋,缝制的鞋袜,张老头说:“我给你家的丫头治治吧。”丫蛋妈喜出望外:“那感情好,大叔,孩子治好了,我让她认你干姥爷,我认你干爹。”“不用不用。”张老头客气起来。老头子利用看山神庙的闲工夫,到山中采药,给李丫蛋配药,别说,李丫蛋喝了几副张老头的药,真的把病治好了。丫蛋妈特意炖了一只老母鸡,打了二斤老白干,请张老头下山,举行了简单的认干亲仪式。张老头来到李家,丫蛋爹把老爷子请上炕头,又殷勤的给脱去老头鞋,让张老头盘腿大坐,在炕上摆上松木炕桌,又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丫蛋爹捏着小铜酒壶,给张老头面前的青莲花缠枝三钱瓷酒盅倒满 酒,然后,丫蛋和爹妈三人,跪在屋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张老头磕了三个响头,爹、姥爷的叫完,丫蛋把酒盅举过头顶,张老头笑眯眯的接过酒盅,红扑扑的脸上,胡子一个劲的翘动:“快起来,快起来,这是……这是……”两手举盅,一饮而尽。“叩,叩”老爷子乐得这点酒都喝呛了。这个干亲就这样认下了。两家处得就是一家人了。同时,张老头会治病的名声也传了出去,他对待穷人,可以一分钱不要,就可以看病,有钱人耀武扬威的他还真不“尔乎”,“拥护”这得罪了这个围子的地主王斜楞眼子。张老头已经让丫蛋家接下山了,就是不爱受王斜楞眼子的闲气,还有舍不得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大花,就又回到了山神庙。
刚刚过上消停日子,小日本又来了。已经是三区伪警察署副署长的王斜楞眼子,借着日本人归屯并户的机会,来找张老汉的茬,被张老汉驱使的大花和大青吓得半死,回去谎报能耐,说都归屯并户了,山里没有一个住户了,得到了日本人的夸奖。
丫蛋来给好几天没见面的干姥爷送来了咸鸭蛋,往回走,碰上了鬼子兵,惊叫呼喊,先喊来了两条大蟒,后喊来了张老头,正赶上,鬼子要甩手雷,他飞刀救人,虚惊了一场。张老头没有顾及日本兵,寻找自己那把刀,怎么找也没找着。他忙打发丫蛋下山了,领着两条大蟒向山神庙走去。
留守的鬼子汽车司机,听见了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以为他们碰上了抗联,精神紧张的等了有两个多小时,也没有看见小分队回去,就马上开车回到小林面前,报告说小分队可能遇上了抗联,一直没有动静,凶多吉少。小林他们也听见了枪声和手雷声,看到报告的司机紧张的样子,用手一抹鼻下的小黑胡,微微一笑,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地方:“抗联的不怕,走,我们看看去。”旁边的一个军官说:“中佐,我们不是战斗队,不能冒这个险,安全的重要。”小林沉吟了一下:“嗯,我们先撤回去,让守卫部队再进行一次清剿,务必找到小分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一定不留一个中国人在山上。”
正午十分,一队满载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的军车,由前一位司机领路,在小林的带领下,来到了他原来停车的地方,小林跳出驾驶室,向跳下车的日本兵们一挥手,他们马上领会了意图,呈扇形向原先看见冒烟的地方分散搜索。他们很快发现了那七名日本兵。他们围拢在死尸跟前,猜测他们的死因,是抗联伏击,还不像那么回事,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小林吩咐一伙鬼子收尸,又继续清山。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包,山包上有一圈用木棍围成的障子,障子里种着苞米、大豆、蔬菜,在山包顶上盖着两间草苫拉和辫子的土房,黑格木窗户扇糊着油浸窗户纸。在东面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漆黑的木匾,上面刻着三个字“山神庙”。小林放下望远镜,抽出指挥刀,用手左右一笔划,鬼子们把山神庙包围了,他们弓着腰,端着枪,一点一点的缩小包围圈,他们没有看出有什么危险,就由小林带着一队鬼子,从大门闯了进去。他们进到院子里,先由翻译笨嘴拙腮的叫嚷:“屋里的,人的出来,不然,死了死了的。”喊了几声,没有应声,小林刚想下令放火,房门被“啪”的一脚从里面踹开。张老头一脸怒气的出现在门口,瞪着充满仇恨的眼睛,怒视着小林这帮鬼子兵。小林也凑上前,向会中国话的日军说了一气,那家伙对张老头说:“少佐问你,抗联的知道?”“不知道。”这两个日本人一阵“哇啦”,“老头,你的不说,烧房子的干活。”他一挥手, 几个鬼子兵就来绑张老头,小林走到张老头跟前,把战刀唰的放回刀鞘,笑了,又是一通日本话,翻译说:“少佐说了,你的好人,带我们找抗联,好处的有。”“王八犊子们,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你敢动老子的山神庙,老子就跟你拼了。”小林少佐听明白了,一点头,有兵就点着了火把,开始放火了,张老头紧紧掐住了小林的脖子,小林拼命挣扎,张老头和小林滚作一团,他喊:“大花,大青快出来。”这个时候,房盖上的草全着了,火焰熊熊,浓烟滚滚,鬼子们见小林和张老头一会你上我下,一会我下你上的翻滚,也没了主意,突然,在窗户中穿出两个大蟒,它们挥动粗大的尾巴,把子弹上膛的鬼子兵打得东倒西歪,他们没有长官的命令,谁也不敢开枪,障子外的日本兵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院子里乱作一团。两条大蟒的本意是救出自己的主人,大花把扭在一起的张老头和小林甩出院落,由院外的大青把在空中分开的张老头接住,大花和叼着张老头的大青趁着敌人目瞪口呆之际,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摔在菜地上的小林忍着断筋裂骨般的疼痛,被手下掺起,嘟囔:“山神的干活,山神的干活。给我追,给我追!”鬼子兵们只好朝着它们逃跑的方向胡乱的追了一气,乱打了一阵枪之后,把小林抬上汽车草草的收兵了,同时也向乌尔古力山周边村屯下达了搜捕张老头的命令,如有知情不报者,严惩不贷。
第二天,三区的伪警察署的副署长王斜楞眼子报告小林:“他已经把张老头抓住了,现在已经押来了。”小林召见王斜楞眼子。王斜楞眼子穿着一身黑皮,见着小林象狗见到主人一样,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把张老头的老底竹筒子倒豆粒,全告诉了小林,原先小林很忌讳大蟒,一听大蟒是张老头养的,眼睛一转,他拍了拍王斜楞眼子的肩膀有了主意:“你的,蟒的住穴你的知道?”王斜楞眼子受宠若惊,讨好的说:“蟒的所在的山头,我的知道,我可以给皇君带路。”“你的,大大的功劳。”小林命令把张老头关进已经挖的最深,已经完工,刚刚使用的山洞中。然后,由王斜楞眼子带路在乌尔古力山的主峰上,组织有五百兵力,进行拉网搜索。经过半个多月的搜索,终于在主峰的南侧的悬崖峭壁上发现了两条大蟒的窝,小林在峭壁的对面的山头搭建了一个观察台,当观察台上的鬼子用望远镜看到两条大蟒都已经出窝,报告给小林,小林命令王斜楞眼子和一个工兵班,攀附而上,在蟒洞中埋设了炸药。在他们撤出蟒洞不远,碰上了想要回洞的两条大蟒,王斜楞眼子,冷丁看见大蟒,手脚无措掉进了山涧。其它的鬼子四下逃散,也有两个家伙被蟒尾扫落深渊。小林亲自登上观察台瞭望指挥。有人建议趁此机会用炮轰,小林胸有成竹一般,摇摇头没有同意。当天近黄昏晚霞夕照的时候,小林把两只眼睛瞪得有些疲惫了,他终于看见两个黑影钻进了蟒洞,他通过步话机命令:“起爆。”他眼见着一条黑练伴着一股浓烟和碎石从洞中弹出。他兴奋的跳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五花大绑的张老头被带到小林的办公室,他怒视着小林,翻译说:“今天,少佐送给你一份礼物。”
“砰砰”传来敲门声,进来一名日本兵向小林报告:“在洞内发现一条花母蟒,被炸死,另一条大蟒被炸出洞外,到目前还没有发现那条大蟒的尸体。现在,那条死蟒已经装上军车,等待您向佳木斯出发的命令。”小林一摆手,两名全副武装的鬼子把张老头推出了室外,小林狞笑着托起张老头的脸,把他硬扭向停在不远处的日军军车。张老头一眼看见大花整个身子被扭盘在军车的车厢里,还有五尺来长的尾巴拖出车厢。张老头一个激灵:“我日你奶奶,日本鬼子。”他就向小林扑去,被那两个鬼子兵紧紧拽住,他就用脚踢他们,但又踢不上。小林作个手势,这辆汽车缓缓的开走了。张老头的眼泪流了出来,小林却咧着嘴狂笑了:“你的山神,你的山神,哈哈,哈哈。”
张老头又被押进了原来的囚室。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他沉浸在失去大花的悲痛中。在平静的时候,他还惦念着大青,不知道大青咋样了。但愿它没事。张老头在监狱里失眠了。
平静的日子过去的很快,平静的过于平静的日子,总好象预感着有什么事要发生。小林在大蟒事件平静下来之后,总感觉一种无聊。这时候,又有士兵报告,又有一名士兵失踪。小林来到哨兵失踪的现场,发现和上回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最糟糕的是在伪满洲国最高军事顾问、日本关东军中将阿部石隆视察前夕,接受检阅的前导队的名马雪上飞在卧虎泉遇袭也失踪了。
原来,卧虎泉是乌尔古力山腰上的一眼天然泉水,它清澈甘冽,潺潺流动,在泉子的不远处,形成了一个方圆几十平方米的小水潭,水潭中央深幽天色,云影徘徊,四周则是水草丛生,绿苇摇曳,时有鸟兽照影,饮水嬉戏。这个小水潭也是山里人的饮用水源,可是自从日本兵占领此山以后,他们把这里当作了饮马池。这一天,训马兵把雪上飞牵到卧虎潭边,给它冲凉。雪上飞,毛色纯黑,只有四蹄膝下毛色雪白,奔跑如飞,它是小林的得意坐骑。这马在水中洗的很惬意,它走到水的没膝处,还没有站稳,潭中央忽然漩涡波起,训马员见势不好连滚带爬的上了岸,只见一条青色巨蟒把它紧紧缠住,顷刻拖入水中。潭中央的水面少许的冒些水泡。训马兵拖泥带水的向小林报告,小林一听,带领一班士兵来到卧虎泉边,向潭水射击,投掷手雷,把水炸起几米高,一会,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清风吹来,微波荡漾。小林想到了张老头,把他押到泉水边,威逼他引诱大青蟒出现,倔强的张老头知道大青还活着,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毅然决然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吐在了小林的脸上,希望小林打死自己,省着小林以自己作诱饵捕杀大青,可狡猾的小林要过训马兵的马鞭,狠命的抽打被捆绑的张老头,张老头被打得不断呻吟,训马兵抢过别的士兵的枪向张老头瞄准,被小林喝止了。小林又把张老头押到了那间囚室,在囚室外布下了巨大的钢丝网,准备活捉大青。
大青和大花回洞遇见了王斜楞眼子他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大花首先爬入洞中,随后大青跟着爬了进去。本来蟒蛇的嗅觉器官是很敏锐的,但是大花总和人接触,人的气味,对它的反应有些迟钝了,而大青是野生蟒蛇,一进洞,它就已经嗅到了生人味,这时候,它俩都已闻到了导火索燃着的气味,大花在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被炸死了。大青在外边,反应迅速,窜出洞外,从悬崖掉了下去,最后盘在一棵老松树上,即使这样,它也受伤了,它拖着身子,又找到了那种草药,吃了好多天,终于恢复如初了。
它吃了两个哨兵,又把雪上飞拖入水中,开始找日本人的麻烦了。它吃掉雪上飞,就可以几个月不吃东西了,当它再来卧虎泉喝水的时候,它闻到了张老头的味道,它循着这种味道,找到了关押张老头的山洞的入口,它看到忙忙碌碌的劳工在日军的看押下进行牲畜般的劳作,也看见日军牵着狼狗耀武扬威,它悄悄的伏进草丛,爬走了。
夜幕笼罩着乌尔古力山,树影黑沉,兽啸隼号,回萦在日军军营和劳工工棚之上。探照灯象一条猛兽的舌头,在山头上舐来舐去。
当探照灯刚刚扫过草丛,在草丛中,大青露出了它硕大的头,它溜圆的眼睛盯准了山洞口前的哨兵,无声的爬了过去,也无声的把背对它的哨兵卷死,轻轻的放进草丛中。然后它在探照灯照来之前,爬进了军事工程之内。山洞按不同的需要各山洞的长短宽窄不同,洞内修成S型主要山洞互相打通。主坑道两侧上下为三十米至五十米的小山洞内有瞭望通风设施。这时的小林为了取得猎获大青的战果,也在关押张老头房间的上层不远的房间里亲自指挥着这场人与蟒的战斗。黑沉沉的洞内设有鬼子的第二道双岗,这两个家伙发现从洞口进来了东西,以为是人,还问口令,当看清是一条大蟒时,一个已被它咬死,吐在一边,另一个看见同伴在蟒口挣扎,吓得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救命。”在两边房间就寝的鬼子们,听见喊声也来不及穿好衣服,胡乱的打着电灯,去拿起武器,拉开门,端起枪,还没等着射击,有力的蟒尾扫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惨叫哀号不止。大青寻找灯光,往山洞深处爬去。不知它有超人感应还是闻着张老汉的气味,远远的它看见山洞的深处,亮着灯光。它向着灯光爬去,这亮着灯光的房间正是关押着张老汉的牢房,它的栅栏是用小手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的,监牢的一尺半宽的门没有上锁,张老汉带着手铐脚镣被牢牢的绑在墙边的木头架子上,他听见洞内的哀号惊叫的各种声音的回音,远远的传来,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看见大青的蟒影爬过来,他向大青含糊不清的喊:“别过来,别过来。”可是他的声音大青没有听到,即使听到,它也听不懂,它径直的爬进囚室,看到被绑在木架上的张老头遍体鳞伤,它将头伏下来,张老头推它:“大青,你快走,不要管我。”大青将身子盘卷在木架上,此时站在上面二层房间里的小林临时改变主意,不用大网,命令掌管囚室钥匙的鬼子来锁囚室,这个鬼子很敏捷的跑下水泥台阶,“哐当”一声,把囚室的门关上,“咯喳”一声锁上了。几乎同时,绑张老头的木架也被大蟒绞断了。带着手铐脚镣的张老头把绑自己的绳子从断木上解开,看到门被锁上了,手里拿着绳子看着有一些惊慌的大青,他来到栅栏跟前,向那拿钥匙的鬼子比划,这个鬼子看到大蟒被锁,也没在乎的凑过来。冷不防,被张老头用绳子套住脖子,紧紧的勒住,追过来的鬼子端起枪要向张老头开枪,小林喝止了,张老头一手掐住勒人的绳子,一手去掏鬼子衣兜里的钥匙,钥匙也掏出来了,这个鬼子也挣脱了。小林命令:“看见他要打开囚室的门,就开枪打死他们。”张老头费了挺大劲打开自己的手铐和脚镣。小林走下台阶,和鬼子们走近囚室,他们看见大蟒把张老头叼起,然后大蟒发起威来,甩动起硕大的尾巴,猛击栅栏,一下,栅栏哗哗晃动,两下栅栏有些变形,三下,栅栏“哗啦啦”的倒下来了,吓得鬼子们忘了开枪,小林“唰”的拔出指挥刀,向大蟒砍去,发威的大青还没等他的刀落下,就已经把他缠得惨叫起来,指挥刀也无力的掉在栅栏上,其它鬼子回过神来,“大网,大网。”可大网还没有落下,大青已经口叼张老头向来路窜来,但是来路已被大铁门关住了,它又折回向追来的鬼子冲来,它遇见巷道就闯,闯不通就往回返。鬼子们在漆黑的洞里,不敢胡乱打枪,只有被大蟒用尾巴扫打的份。惹得鬼子急眼了,就胡乱的开起枪来,这枪声在洞中象炒豆一样,这时的大青,钻进了一条很小但很凉爽的通道,快速的爬行,终于,它爬出了洞口,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原来这是一个通风口。又爬了一阵,它把虚弱的张老头放下,躺在地下的张老头抚摸着大青的头,把脸吃力的贴在了大青的吻边,这时,山下的四周出现了手电筒的闪光和吆喝狼狗的声音,还有瞎乱打的枪声,张老头一摸,大青的身上也湿漉漉的,一闻,是血腥味:“大青,你受伤了?”大青没有反应。“你快走。不要管我。”大青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张老头不想连累大青,就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向自己的脑袋砸来,被大花叼住了手腕子,张老头的眼泪唰的淌下来了,他这只手一摸,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把刀,一把自己的那把被手雷炸飞的刀,他偷偷的把刀握紧,狠狠的插向了自己的肚子,大青又叼起了他,“放下我…放…下…我…。”这时候,旁边的山头传来了枪声,可能是抗联也可能是赫哲的游击队,发现这座山头上日军有军事行动,就趁机偷袭,日军怕吃大亏,就收缩兵力,向枪声响的地方包抄过去。此时张老头的细微的声音和大青蟒的黑影也隐没在渐远的晃动的光影和伴着犬吠的杂乱的声音中,在暗夜里消失了。
从那夜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大青的一点线索了,更不知道张老头的下落了,只是留下了一段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人蟒传奇。
200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