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参观遵义市仁怀市鲁班场战役红军纪念馆,里面摆放红军长征时用过煤油马灯,可就是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却勾起了我满满的回忆。煤油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熟悉,那是因为它陪伴了我整个童年;陌生,那是因为现在基本没有了。回想以前对于在农村生活过的我们一家人来说,夜幕降临时的景象皆难以忘怀。伴随着“嗤”的一声,父亲划亮一根火柴,点亮煤油灯,屋内瞬间明亮起来。虽说饭桌上菜肴简陋,可我们一家老小却觉得饭菜异常香甜,吃得津津有味。
从学校老师那里得来用完的墨水瓶子,我们绝不会丢弃。用小尖刀缓缓穿透瓶盖,以粗棉线条制成灯芯,借助废电池皮做成灯管,让灯芯穿入灯管且长短适度,烧化紫胶将瓶盖和灯管粘牢,一盏煤油灯便大功告成,倒入煤油就能点亮。
在尚未通电照明的八十年代,我的家乡——贵州省黔西县(今黔西市)中建公社(今中建乡)的农村,家家户户都依赖着煤油灯。那散发出来的淡淡昏黄光芒,不像如今电灯那般璀璨耀眼,却自有一种别样的温馨与亲切。
那时,我们中建公社的商品物资需从黔西或金沙县城用马车运输而来。平日里,供销社商店货物稀缺,临近“过年”前夕,大家都殷切期盼能按计划到供销社购置煤油。我们农村人逢年过节都渴望有煤油,俗话说“大年三十的火,十五元宵的灯”,过年时灯火通明,期望能欢欢喜喜地过个好年。
那个年代,不仅老百姓生活贫困落后,国家也面临诸多艰难险阻。我们没钱购置衣物,即便有钱,商店也常常缺货。每个家庭人口众多,往往一件上衣或一条裤子,老大穿旧穿小了,老二接着穿,老二穿破了,缝缝补补再继续穿,这种情况在农村屡见不鲜。
我们村还未通电,夜晚全靠木材火和点煤油灯来照明。当时煤油供应紧张,价格也起伏不定。
从家中小道步行一小时到达中建公社商店,我们父子俩顾不上休息,父亲先卖掉背来的中药材,接着匆忙找到卖煤油的柜台,生怕家里急需的煤油卖完,影响家中照明以及我们子妹看书写字。
当时供销社的售货员谢冬林,听到要买煤油,脸色冷若冰霜,未多言一句,便生硬说道:“煤油价格涨了一毛,每户只能购买三斤。”最终父亲与他协商许久,总算多卖给了一斤。挂着的油提子有 1 斤、半斤、1 两等多种规格,打油时用油提子一提一提地抽取,将漏斗插入瓶子,油提抽取四下倒入瓶中即可。
父亲付完钱,将煤油瓶放进背箩,走向日用品柜台和糖果柜台,买了四角钱的水果糖(共 20 颗),给我买了两根铅笔、两本作业本,放进随身带的布包里,还先给我两颗糖,我含在嘴里,甜在心里。买好盐巴、火柴、电池等物品后,我们便踏上归途。
那时,阵营小学地处偏僻的营盘之上(今阵营组),晚上老师不上课,学生在家全靠自学。借着昏黄的光线,母亲围上围裙,收拾好晚饭后的碗筷、灶头和锅尾。之后,我们家的四方饭桌,一边靠土墙稳稳支撑,其他三边我们兄妹围灯而坐,拿出土布包,掏出课本和作业本,趴在煤油灯前,借着那微弱的光亮看书写作业。
母亲还会不时调整一下煤油灯的灯芯,火苗欢快地摇曳,煤油灯便更加明亮。然而,煤油灯的光亮终究有限,为了看清课本内容,熟读课文,写好作业,我们总是把煤油灯放得很近,头发被燎,作业本沾上煤油,不小心燃起火苗也是常有的事。每晚,鼻子里、眼睛里都被油烟熏得乌黑,用手抹一下脸,手指手心全是黑黑的油烟。
每个学期,老师偶尔会悄悄前来查看学生在家的学习情况,在村里四处暗访了解学生在做什么,是否看书。没过几天,老师就会表扬我们兄妹:“这个寨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寨子里嬉戏玩耍,只有你们家的两个孩子安静地坐在饭桌旁专心致志地看书学习。”就这样,年复一年,一夜又一夜,直到一九九三年村里通了电,我们终于摆脱了在煤油灯下生活的日子。
如今,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灯,甚至是节能灯。农村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美好,社会发展迅速,时代变化巨大,城市灯火辉煌,乡村夜景迷人,我由衷地赞美伟大的祖国。
虽说,煤油灯离我们越来越远,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生活中再难见到它的身影。但它曾经照亮了好几代人,是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产物,也是农村人夜晚亲切而忠实的伙伴。有了煤油灯,黑夜便有了光明,有了希望,生活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日子充满了期待。愿我们农村人在新时代的浪潮下,在新思想的引领下,通过技术、教育、产业等方面资源的有效整合,夯实农村基础设施,增强农村经济实力,提高农民生活质量,让农村成为安居乐业的美丽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