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活着
听说你曾经思考着去自杀,而现在又坚定着想活着了。一定要问的话,我首先会想到一句诗:“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好像正是一种惊醒,但又如梦初醒。
惊醒,兴许是对死的惧怕,又或许是生的过于伟大。
死。首先便是因为无知,“死去元知万事空”;再有便是死形之丑陋了。折下清晨的枝,午日便消去了翠绿,傍晚便已枯槁,终究是不及挂在树上的好看。或许有人说,那鲸落呢?我终究没有一双鲸的眼睛,我不知道。
生。首先便是纯粹的美了,美人、美事、美情。纯粹的美满足纯粹的欲望,“人是欲望的动物”,我不知死为何感,但终是知道满足的舒服的;然后便是一些自大的教条,总能赋予生更大的意味,比如“责任”。倘若问起除了欣赏美,还要做些什么,我的回答是写一点东西。于我,似乎目前算是半半个作家了,于是写便由“可有可无”变成了“必须有”,只因为“最优秀的小说家总是对自己越来越严格,至于那些泯灭的作家,他们本来就不值得存活的”。似乎有很多人,逝去的、活着的、未出生的,很多很多人需要这“写一点东西”。推而广知,几乎所有人都要在教条下为了活着而活着。
惊醒把生死的界限划得过于清晰了,而“要自杀的人,也会怕大海的汪洋,怕夏天死尸的易烂。但遇到澄静的清池,凉爽的秋夜,他往往也自杀了”。干嘛分清呢?这就是如梦初醒。
有很多浪漫的说法:在梦中死去可以醒来;黄粱一梦,一梦千秋。或许我们正处在一场梦中,我们要醒来吗?不妨想想我们做过的。有简单的梦,一条绳子、一块石头或一方天空,没有故事。若不是刻意在醒来后把这样的梦文字记下,它们只会被忘却;有宏伟的梦,战争、城市、建筑、陌生人……许多年过去了,这些梦中的故事历历在目。一觉醒来,梦被忘记了让人觉得可惜,梦没有做完也让人觉得可惜。如果我们现在就在一场梦中,我们要醒来吗?要,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们还是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