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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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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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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行

平生一定要去一次海南岛。这份执念起自12岁,那年我正读小学五年级。

1970年,著名的黄榜小学师资力量强,又得乡村乐队支持,老师便从四至六年级几百名学生中挑选小演员,斗胆排练儿童版舞剧《红色娘子军》,我在里面饰演连长。

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我的装扮:红五星军帽,灰色军装,红旗领章,腰束皮带,齐膝短裤,绑腿,草鞋。没错,草鞋,因为当时县城里买不到舞蹈鞋子,老师说,穿草鞋更贴近娘子军当时的艰苦环境和生活。跳舞时,我踮起前脚掌代替足尖,多次旋伤了大脚趾甲,忍着钻心的疼痛,依然在台上跳得很高兴。

我们没有演全剧,而是截取最精彩的序幕和一、二两场,即冲出虎口、常青指路、军民联欢。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固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

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其他歌词我一概记不住,《红色娘子军军歌》至今不忘。一想起舞台上的追光灯,唱起铿锵有力的军歌,我就热血沸腾。因为这是我灰色童年最风光的一件事。试想,文革中,一个反革命的女儿连红小兵都不是,居然在剧中饰演连长,可见老师慧眼独具,用兵大胆。我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在县大剧院的舞台上,手拿半导体,走到大红的金丝绒幕布前,大声朗诵名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演出中,我与小洪常青一起,腰别手枪,举手敬礼,咔咔踢着正步,检阅一排排小士兵,赢得满堂喝彩。演出结束,我们学校的节目获得县中小学生汇报演出大奖。

从那时起,我心里就涌起一个强烈的愿望,长大后一定要去一次海南岛,看看那里的椰林,看看娘子军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1999年夏天,我带着女儿,和同事们一起结伴南下,来了一个广东、海南半月游。我们从杭州出发,坐火车途径福建进入广东,首站就是广州。

广州别称羊城。传说古时候,广州遭受连年灾荒,粮食欠收,百姓遭受饥饿和死亡的威胁。这时,只见一位仙人牵着五只羊从天而降,其中一只老山羊口衔稻穗,把粮食源源不断地分给大家,帮助百姓度过了灾荒。仙人走后,五只羊却留了下来,变成了山石。从此以后,广州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百姓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走进越秀公园,看到造型独特的五羊雕像,这是广州的标志性雕像:蓝天下,一只老山羊昂首远眺,口衔长长的稻穗;四只小羊形态各异,活泼可爱。

深圳特区是一座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城市,更是国家改革开放的窗口。我们看到了拔地而起的高楼,从人们匆匆行进的脚步中感受到深圳人的勤奋和“深圳速度”。走进著名的中英街,只见两边商铺林立,街碑分明,碑的这边是深圳,那头连接香港,一条街“一国两制”,充满兄弟情谊。商店里黄金饰品琳琅满目,我囊中羞涩,只花了700元,给自己买了一条18K的白金项链,给女儿买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增添了旅途的欢乐。

告别深圳,我们转道珠海。那天上午,我们在市区稍作逗留,自由购物,下午三点左右,导游便带我们来到珠海码头,登上一艘大客轮,继续向南开进。

轮船像一把犁铧深耕大海,船尾翻卷起一条雪白的浪花。陆地渐渐远去,海水越来越蓝,一望无际。天气晴好,大家都来到顶层甲板观光。蔚蓝色的海面绸缎一般舞动,白色的海鸥在空中飞翔。渔船来来往往,海面一片繁忙的景象。一艘飘着五星红旗的军舰昂首挺进,为这个海域的过往船只保驾护航。

对面军舰上,一位士兵手里挥着两面小旗,客轮上的旗手马上回应,并鸣笛致谢。原来这是海上“旗语”,他们好像在说:

海面风浪平稳,可以安全航行。祝你们一路平安!

谢谢!谢谢人民海军!

客轮继续劈波斩浪前行。我极目远望,眼前除了大海还是大海,深深感受到祖国海疆的辽阔。我从小出生在山沟沟里,常常把连绵起伏的山当成大海的波浪。这次南游,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大海,不由心潮起伏,难抑激动之情。

在船上,我有幸看到了最壮美的海上日落奇景。夕阳像一盏大红灯挂在海面上,火红火红。它又像一位温柔的少女,含情脉脉地和我们告别。一条巨大笔直的光柱投射在海面,如同铺设了一条金光大道。我多想撒开脚步,沿着这条大道奔跑,去追赶不落的太阳。短短几分钟,太阳就回家了,晚霞把海水染成橙红色。渐渐地,暮色降临,黑暗笼罩了大海。

吃过晚饭,同事们开始在船舱里打牌。我和女儿再次来到甲板上观赏海上夜景。风大了,浪也高了,一大波一大波海浪在客轮雪亮的光柱前涌过。女儿张开双臂,花裙猎猎飘舞,她开心地喊:妈妈,快看,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我凭栏仰望天空,深蓝的夜幕下,一颗颗星星低垂,调皮地眨着眼睛。1、2、3……我像孩子那样数起了星星。小时候没看过的海上夜景,此刻如梦幻一般呈现,我因激动而泪流满面。

一位海员走过来,以为我遇到伤心事了,劝我想开点,还说夜深了,甲板上危险,请带着孩子进船舱休息。我第一次枕着波涛进入梦乡。梦中,我变成了一只海鸥,自由地在海上飞翔……

第二天,汽笛长鸣,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睁眼一看,日出东方,海面金光闪耀。

到了到了,海南岛到了!游客发出一阵惊呼。经过一夜海上航行,我们终于看到海南岛的海岸线和一幢幢高楼。导游说,那就是海口市。

踏上海南岛,我们被椰林和浓浓的水果香味包围了。满街的水果,既新鲜又便宜:香蕉,0、80元一斤;芒果,1、20元一斤;椰子汁现开现喝……我们一路走,一路买,一路吃,个个把肚子撑得滚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同事小夏惊叫起来:“啊,我吃不了饭啦!”原来,她吃芒果过敏,嘴巴红肿得像猪八戒。大家看了笑弯了腰。

琼海市阳江镇因《红色娘子军》的故事而迅速走红,成为海南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我最想到达的地方。

在阳江镇,我们参观了红色娘子军的纪念园,重新回顾娘子军艰苦卓绝的斗争历史。讲解员说,红色娘子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第一支女子军连队,也是琼崖自古以来第一支妇女武装队伍,曾经有700多名妇女报名参军,拿起枪杆,为妇女的解放而斗争,为革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哎,便宜嘞,军装租借,拍照留念,5元钱一套!”街上,一对小夫妻在自己的摊位前大声地招揽顾客。

我想:小时候舞台上没有留下演出照片,这次绝对不能错过机会。于是,我同几个同事商量,都租借一套娘子军军装,拍照留念。大家都说好。

“叔叔,我妈妈演过红色娘子军的连长。”女儿对那位摊主说。

那个小伙子惊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说:“啊,真的啊?娘子军连长回来了,哎呀,那就免费,你们几个人的服装费全免。”

在摊主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全副武装起来,又当了一回飒爽英姿的红色娘子军。我们站在万泉河边,做出“向前进”的动作,拍下了一张难忘的照片。

告别了琼海市,我们穿越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游览了著名的五指山,直奔三亚。

三亚,古称崖州,地处海南岛的最南端,是一座历史悠久,具有热带海滨风景特色的国际旅游城市,又被称为东方的夏威夷。在那里,我带着女儿潜海,在金色的沙滩上奔跑,捡拾各种各样的贝壳,玩得忘乎所以。

“天涯海角”景点位于三亚天涯区马岭山麓,在三亚湾的西端。那里的海滩上耸立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岩石。其中两块巨石立在海边,分别刻着“天涯”“海角”几个大字。海浪一排排涌过来,哗哗打在岩石上,激起雪白的浪花。

“情定天涯海角,相爱白头到老。”这两块巨石,一直被视为爱情的象征,也是三亚标志性的景观。

我面朝大海,自豪地大喊:海南岛,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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