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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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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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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洋槐林

我的家乡座落于海州湾中部偏北,属于平原地带,周边没有山岭,也少林木,海上岛屿也离得远。小时候,村庄所属除了贫瘠的沙土农田,就是芦苇和杂草丛生的盐碱湿地,东面是浩瀚的大海,赶海之外,我们的童年生活就显得单调了许多。所幸的是距村庄三里远的海岸上,有一条人工栽植的防风林带,东西宽约两百多米,南北方向蜿蜒于沙质海岸,望不到尽头。一年四季,赶海之余,这里就成了我们乐园。我的许多童年乐趣,都留存于那片消逝的洋槐林中。

这一带的海岸,自龙王河入海口往北,都是由沙子堆成的。上世纪集体化时期,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紧邻海岸的很多盐碱沙地,都改造成了农田。为了遮挡海风对农作物的侵袭,沿海岸线栽种了大量的洋槐树苗,使得这道沙丘海岸充满了生机。在我十多岁时,已经是大片的树林了,靠海的一面由于海风侵袭,长得慢,其它的树木已很高大。为防止有人盗伐,生产大队安排有专人看护。

关于这片树林的功能与作用,我们小伙伴曾有过激烈的争论:大刚说是防空林,理由是我们村庄周围没有成片的树林,有了这片树林,如果爆发战争,人们就有地方隐藏,躲避飞机轰炸。小强不认可大刚的说法,说这是防风林,是他爷爷亲口告诉他的。我们六七个小伙伴就此问题形成了两种意见,有的赞成叫防空林,认为大刚说的有道理;有的支持小强的说法,说他家大人也说过是防风林。这样,持不同意见的两派实力相当,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起来。大纲性子急,小强嘴巴犟,还差一点动手打起来。最后,大家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一致赞同去请教护林员,认为他在这个问题上,是最具权威性的评判人。

护林员是位老退伍军人,五十岁左右,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因为我们几个没有过毁坏林木的前科,所以对我们一直很热情,经常给我们讲他亲身经历过的战斗故事。最让我们向往的英雄事迹,是他一个人打死了一个美国军官,活捉了三个美国鬼子,自己毫发无伤。尽管有人告诉我们说:“不要听他吹牛,他经常把别人的事迹拿来美化自己。”并推断说:“如果他真的那样英雄,早就当干部了,还会留在大队看管树林。”对此意见,尽管我们心中也有疑虑,但看到他从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了一大把军功章,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喜欢和他黏在一起。

今天,知道了我们的争执原因后,护林员大手一挥,自豪地对我们说:“我管的这片林子,作用大得很!既能防风,保护庄稼不受海风侵袭,又能防空,鬼子的飞机来了,大家都可以躲进里面,所以,两种说法都对,你们怎么叫都可以!”他的论断,虽然没能真正的解决我们的实际问题,但却使我们大家都很感到满意。因为他的决断,化解了我们这个小团体面临的分裂危机。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转移到了别的话题。

现在想来,当时我们每个人也都很担心被护林员否定一方,另一方会拉不下脸,没想到最终结果却是一个很有道理的和稀泥结论,让我们真正的皆大欢喜。

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大地回春。田里的小麦刚开始返青的时候,远远望去,这片树林也是一片青绿了。天渐渐暖了,树林里的野花野草也长了起来了,蜂蝶开始穿绕其中。几场春雨之后,我们穿行于林中,呼吸着清新甜润的空气,浏览着赏心悦目的野花野草,耳边处处是清脆宛转的鸟鸣,使人心旷神怡,悠然自得,真个令人陶醉,有种神游天外之感。

天气慢慢热起来,脱掉臃肿的棉衣,洋槐树的花也开放了,绿海中闪烁着一串串白亮的槐花,散发着醉人的芬芳,待到盛开时,白花花一片,耀人眼睛。还没进到树林,就是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我们在树林中贪婪的深深呼吸,追寻着各种鸟儿的娇啼声,身边是眼花缭乱的蝴蝶和蜜蜂。来自遥远他方的放蜂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驻扎在树林西边,灰褐色的蜂箱一字排开,在一片浓绿中很是显眼。我们几个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养蜂,就一齐拥到近前,围过去看新奇,看到木制的蜂箱上,密密层层的蜜蜂钻进钻出,一刻也不停闲地忙碌着。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蜂箱上的蜜蜂,我们既感到稀奇,又有些担心,害怕蜜蜂飞起来螫人。放蜂人是位中年大叔,说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人很和善。他告诉我们:只要不去伤害蜜蜂,蜜蜂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他还详细解答了我们的很多困惑,他捉住一只蜜蜂,指点着蜜蜂采蜜储蜜的口器和蜜囊,给我们讲解蜜蜂怎样采蜜酿蜜,还介绍了蜂王,可惜没能看到。他强调了蜜蜂白天是一刻不停的劳动,但采得多吃得少,等到没有花开放的时候,就需要他来喂养蜜蜂和蜂王。他还告诉我们,他是随着花季往北赶路,大半个中国都去过,一直很辛苦,却自得其乐。追随花季游遍全国,还可以采到质量好的蜂蜜,产量也高。最后,他像老师一样,给我们上了一堂政治课,要我们学习蜜蜂的勤劳和奉献精神。

我们看他挺忙碌,就大着胆子帮他整理搬动蜂箱,一开始还提心吊胆,慢慢的渐入佳境,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感到累。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忙,他慷慨的请我们享用了一顿蜂蜜大餐:每人一勺酿好的蜂蜜。当时家家生活艰苦,我们难得有糖果类的零嘴,这勺蜂蜜,是我们好久以来品尝到的最甘甜的美味了。为了表达谢意,我们把当天赶海收获的贝类海鲜,拿出一部分送给了养蜂人,并告诉他如何烹调食用。这样的互动,使得我们很快与养蜂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从此,我们可以经常享用到蜂蜜的美味。说是享用,实际上也就是经常品尝而已,养蜂人虽然大方,但我们一群小伙伴六七个人,每人来上一大口,那份量也就不少了,尤其是在那个副食品缺乏的年代,蜂蜜的价格也是可观的。

我们时常怀念第一次的蜂蜜大餐,成了我们之间经常回顾讨论的话题。一天,海鹏兴冲冲的跑过来,一脸的神秘说:“我有办法啦,可以随时吃到蜂蜜!”我们疑惑且鄙视的看着他:这小子不会是想到去偷吧。要知道,那个年代我们在学校天天接受的思想教育,就是要关心国家大事,要与坏人坏事做斗争,村里祖辈的传统也是崇尚仁义道德,说谎和偷窃为村人们所不齿,而海鹏就有这两方面的毛病。以前大家都不愿和他一起玩,不知他用什么办法哄得大刚高兴,硬要带他加入我们,否则大刚就要退群。大家都喜欢大刚的直爽的性子,不舍得他离开,也就勉强接纳了海鹏,但心里对他总是有些膈应。这时,海鹏见我们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头,赶忙说:“不是偷……”大家一听,都来劲了,围上来催他快说。海鹏没有马上说出他的办法,而是捉了一只蜜蜂,在我们眼前晃了一下,见大家都不解的看着他,就突然两手一掐,把蜜蜂的头给拽掉,然后把连在头上的透明蜜囊添入口中。看着大家惊呆了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甜得很!”大家都很气愤的扭过头不理他。小强实在忍不住了,恨恨地说:“这样残忍,畜生不如!”海鹏一听大怒,就回骂了小强,还要动手打小强。看到大家都怒视着他,大刚也用不善的眼光看他,就一边骂着一边跑开了。

海鹏跑走后,大家统一了意见,大刚也表示不再和他玩了。那天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海军走在前面,踩到了伤人坑(陷阱),脚踝受了伤,肿得厉害,在家窝了四五天没能出门。我们都知道这事是海鹏干的,因为只有他刚和我们发生了矛盾,他又熟知我们在田间小道行走的路线。因为没有证据,我们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上门去兴师问罪,想找机会修理他一番,他却鬼得很,见到我们就远远的躲开。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我们几个人,自那以后,都没有再与海鹏有过交往,一直到成年后,海鹏成了有钱人,但与我们的关系,也就仅仅是认识的熟人罢了。

在树林和海边之间,有约二三十米宽的空旷沙丘,南北布列着一些碉堡,是榴弹炮工事,间隔约三百多米。我们村子西边驻有一个连的解放军,他们的操场边上布列着一排榴弹炮,每年都会把炮拉去海边工事里演习,实弹打靶。这些碉堡,都是钢筋水泥筑就的永久性工事,不怕人搞破坏,所以平日没人看管,沉重厚实的水泥大门也是开着的,都没上锁。因为水泥墙壁非常厚实,所以一到夏天,里面非常凉爽,春秋季节也可以存身。碉堡的构架很简单,中间的大厅是放置榴弹炮的,我们亲眼看到过。南北两厢各有有房间,也安装着厚重的钢筋水泥们,想来是用以存放弹药和屯兵的。东门面朝大海,西门外边右手,紧连碉堡主体还有一个岗楼模样的部分,空间较小,没有装门,靠东墙壁有一排钢筋抓手,垂直连通到上方,顶部有一个高出整个碉堡的窗口,是作为瞭望的哨位。我经常爬上去,透过窗口观察海面上的景色,心里叹惜着缺少一架望远镜。搞清楚了整个碉堡的布局,这里就成了我们赶海的大本营。我们占驻的碉堡,距离赶海道路最近,当时另有两个小团伙也试图抢占,经过几次较量,最后是我们胜出,他们只好去另外的碉堡了。在这个碉堡里面,也留下了我们无数的童年往事和无忧无虑的笑声。

大裁军年代,村里的驻军离开了,营房荒芜,靠近营房不远处的弹药库也被拆掉了,碉堡工事更是无人过问。那一时期,不择手段的发家致富,开始成为人们最重要的奋斗目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很多驳船,他们蜂拥而上,日以继夜地挖掘海沙运输到外地去卖。虽然村里也经常派出人去看管制止,但是在金钱的运作下,大多时候只是表面上走个过场,糊弄一下举报的村民。盗沙活动愈演愈烈,几年下来,海沙被盗卖一空,海岸后退了四五十米,海水多次越过海岸淹没虾塘,碉堡工事也沉陷进了大海,这是后话。

养蜂人走后,盛夏到来了。暑假期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去海边赶海。涨满潮时,晴好的天气我们就下海游泳,比赛水性,打水仗。落潮了,跟随着退去的潮水,捡取被潮水遗留下来的海鲜海贝。

炎热的天气泡在海水里还好,可人一离开海水后,被太阳一晒,皮肤上泛起一缕缕的白色盐霜,湿热得非常难受。特别是海岸上脚下的沙子,在阳光下暴晒得滚烫。我们在夏天都是打赤脚,走在沙子上面犹如踏火炭。每到这时,大家就跳着脚往碉堡或林子里奔跑。一头扎进树林,寻一块清凉树荫,仰面躺下,四肢摆开,真是舒服无比。

洋槐林既是我们夏天的避暑胜地,也是我们寻幽探胜,一饱口福的野味宝地。大雨过后,会在树荫下冒出很多蘑菇,因为我们这地方没人懂蘑菇,也就没人敢去尝试食用。但可以在枯树枝干上采到一些木耳,这个有人知道,可以吃。我们带回家炒菜吃,味道很不错。有时候在林子里还能挖到沙参,就拿去供销社卖钱。最让我们回味无穷的是,在这片林子里,我们可以找到很多美味的野果一类东西。

小树丛中,有很多缠绕在树干上的野生藤状植物,当时叫不出名字,现在知道是萝藦。长有两头尖尖像子弹模样的果实。拨开嫩绿的外皮,漏出雪白的果肉,吃起来甘甜的很。可惜能够食用的周期很短,没长成时没有甜味,长成后没几天时间就会变老,吃起来味同嚼蜡。野沙枣也是我们的搜寻目标,不尽人意的是,野枣的个头小,肉薄核大,树身上还布满了尖刺,采摘时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到,扎心般的疼。还有一种白茅草,遍地都是,根茎粗壮,乳白间有淡红丝,汁水多也甜得很。在春天,它刚长出来的嫩芽尖尖的,抽出来,里面是娇嫩的花穗,鲜软可口,也是我们的美食。最常见的是一种紫黑色的浆果龙葵果,要到秋天才成熟,没熟时颜色青绿,味道有些酸涩,熟透了颜色紫黑,味道甘甜。因为在树林里随处可见,大家都挺喜欢,在没有成熟的时候,遇见了都自觉的注意保护。采食龙葵果,也给我们带来很多乐趣。海军就曾自己圈了一大片区域,告诉别人是自己先看到保护下来的,不许他人染指。大刚和海波就赶紧对他说:刚出苗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应该归他们俩。争执到最后,还是大家共同享受。深秋的林中,野生的枸杞子也时常见到,味道也不错。我们还在林子边缘的树木稀疏处,发现了两棵一人多高的桑树,春夏时上面结满了桑葚,吃起来也很酸甜。

洋槐树林里最常见到的动物,是一种喜食洋槐树叶的绿色大蚂蚱,比其它蚂蚱的个头大出好多,雌性的个头更大,身体有十公分左右,幼虫时我们经常捉回家喂鸡鸭。待到秋天,其身体颜色由翠绿变作黄褐,腹部呈红色。卵袋很大,占体长三分之二。有一次,林边田里生产队收地瓜,我们几个人腆着脸去求队长,要了一些地瓜,在林子里寻些干树枝,找到一块空地,架起火来烧烤地瓜。大刚在烧地瓜时,顺带烧了两只大蚂蚱,品尝后一个劲的叫好。于是大家就都去捉带有卵袋的蚂蚱,烧熟后掰开卵袋,油汪汪的,咬上一口,确实香得很。

在这片林子里,最让大家怀念的一件事,是冬天与大人们合作捉野兔和野鸡。一直到很多年后,我们聚到一起,还时常会提起。

深秋时节,周边的庄稼都陆续收割完了,荒野地里的芦苇杂草,也被作为柴火收割一空,显露在人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萧条旷野。原来栖身于荒草和庄稼地里的野兔和野鸡,此时就无处藏身了,而这片洋槐树林,成了它们唯一的避难所。

林中大树下到处都是杂乱的小树丛,树枝上长有密集的尖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尖刺上有毒,使人疼痛难忍。树林中间有一条狭小的南北通道,人们行走其间,即使脚下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或野鸡,也难以捉到它。而专门用来打野兔和野鸡的装钢砂子的洋炮(散弹枪),在密集的树丛里也难以发挥作用。也有人尝试带着自家的大狗来撵,也是白费功夫,在密集的树林中奔跑,野兔和野鸡的优势不是一般大。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树林里有很多野兔和野鸡,但就是拿它们没有办法。

有一帮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决定用渔网来狩猎。他们将很多渔网连在一起,在树林中间横贯东西,布置成多层陷阱,然后四下驱赶野兔野鸡,把它们往网阵陷阱里撵。可他们人手太少,实施起来困难太大,于是就找到我们。那天我们是六个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捉到一只兔子或野鸡,付给我们五毛钱报酬。

于是 ,连同他们五个共十一人,从树林南边,我们生产大队的边界开始,自东到西,一字排开,嘴里大声喊叫着,一路往北走动吆喝。行进中,脚下时不时的会有受惊的野鸡和野兔飞腾跃起,一个劲的往北边网阵逃去。我们避开树枝,手舞足蹈,嘴里大声喊叫着,脚下尽量赶得快一些,五百多米的距离,也用了有半个多小时。到了网阵前,因为经验不足,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多触网的野鸡兔子返逃了出来。野鸡扑腾着从头上飞过,野兔也不要命的迎面从我们脚下冲过,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踪影。我们赶紧围过去收网,最后收获了六只肥大的野兔和两只漂亮的野鸡。有人提议再来一网,被带头的给否决了,他说野兔和野鸡也精得很,经过了这一劫,凡是受惊吓过的,就不会再按照我们定的路线跑了,如果大家实在想试试,那也要等明天,才会有收获。于是我们小伙伴们帮着收拾了网具,决定第二天继续合作。

第二天的收获果然不好,我们尽管比第一天更有经验,大家也更出力,但仍然只捉到四只野兔,一只野鸡,而网具却撕了几个大口子。渔网是从渔业生产队仓库里偷偷拿出来的,大多是麻线织成,需要两个人补半天才能好,如果被队长知道了,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就是我们小伙伴中也出了状况:大刚的脸被树枝划破了。当时正临近收网,大刚的性子急,猛一用力,布条做的裤腰带断了,脚下一踉跄,没站稳,扑倒在树从中,脸被蹭破了皮,还扎了几个尖刺,受创不轻。这种情况下,带头人见好就收,径直宣布:今年的狩猎活动到此结束。

最后,我们得到了六块五毛钱。大刚受伤了,大家决定给予他一块钱补偿,剩下五块五毛钱,六个人平均分很麻烦,零头不好处理。讨论了大半天,最终海军提议,大家一致赞同决议,用这些钱去镇上书店买连环画,大家轮流保管,替换着看,每个人都有权用它和别人交换连环画看。于是,大刚在家养伤,我们五人步行五里路,去了公社驻地的供销社,买了十几本连环画。大家都是连环画迷,买来后,窝在家里一口气连续看了两三天,美美的过了一把瘾。开学以后,又在学校出尽了风头,一大群连环画迷,放学后就撵在我们身后当跟班。

后来,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要搞多种经营,靠近海边的农田和盐田都挖成虾塘,人工养殖对虾。当时请了专家来指导,专家就说,海边的树林必须砍掉,因为它们档了海风,不利于虾塘水面通风,有害于水产养殖。于是一声令下,这片树林就遭了殃,三五天的时间就被砍伐一空。那时的生活燃料也很缺乏,因为沙地里的树根特别容易刨。所以树根也在一两天内,被村民们刨得干干净净,做了烧饭的柴火。关于专家的论断,在当时是无人敢于质疑的,但从以后的情况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南边靠近龙河出海口的一小片树林保存了下来,他们村也开发了虾塘,却没有砍树。以后的多年养殖实践,也证明了那片树林对他们村的海水养殖,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再后来,县里以那片保留下来的树林和沙滩为依托,开发成了苏北有名的海滨旅游度假区,被称为“江苏北戴河”。

毁林时期,我已成年,此前经常会去林中,寻觅旧时遗趣,重温儿时欢乐。毁林后,看着光秃秃的一片狼藉,心中充满了惆怅与哀伤,好多年都没有再去海边。

现在,原来那片树林的遗址上面修建了沿海国道,公路两边栽植了众多绿化树木,错落有致,郁郁葱葱。看着这些,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儿时的洋槐林,现实中重叠交织的绿化树木,却显得是那样的稀疏与单薄。

谨以此文,祭献给儿时的洋槐林。

202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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