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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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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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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教授

从小我居住在大学城里,从出生开始,我披戴着光环,是父亲留下的太阳。儿时的我,依稀记得喜欢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的开明,我三岁玩上了游戏机,五岁触碰到了电脑。父亲总是很慈祥,很放任我做任何事。也许是他36老来得子的缘故吧。

总而言之,父母对我的宽容,就像山包容着湖,靠山是厚重的,是沉淀的。

小时候的我,还无法理解大学老师,是怎样的职业。但是我知道,我父亲那令人敬重的肩膀上,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闹。一个院系的老师们,总是夸赞我聪明之类的话。的确,从小我很聪明,五岁就读上了一年级,那时候是全班第一。父亲也引以为傲,逢人就说,“我家儿子其他成绩,尤其是语文很好,只是英语仅次于王喆。”

王喆是我父亲同事的女儿,从小也是聪明伶俐,那时候没有补课,没有培训,却是拼的是先天的智慧和后天受教能力。我想我大概继承了我父亲的慧根,聪明如我,一直到初中为止,才逐渐落了下坡路。

我的父亲,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他的书柜里,总是摆放着一本《圣经》。后来我知道,在他的老家安乡,在他居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座寺庙和教堂。他之所以没有选择佛庙,而选择了基督教,或许与他喜好自由有关。

我的小时候,总是问我母亲,“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父亲一去就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我记得他是逍遥的。只是他的逍遥是带着教义一般,不同于庄子的《逍遥游》,他固执地想要看遍山水,寻找心中的教堂。一月二月三月,只是他荒废了对我的一些教育,却向着自由而飞翔,跨越千山万水,东南西北,全国几乎都被他踏足过。徐霞客当年也不过如此吧。

父亲那内敛而坚定的心灵,偷偷埋藏着一腔热血。

只是我并不知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父亲那不是弱小,而是有着惊人的独善其身的胆量,能在那个并不发达的年代,去一个人踏足万水千山,去一个人领略孤独带来的乐趣。

我很想成为那样的人,只是因为后来,感觉不到父亲厚重靠山,成绩一落千丈。甚至初中时候,我被霸凌时候,忍气吞声,一度认为我是父亲带来的累赘,只是别人的受气包。

我到了高中时候,一切渐好,父亲也荣登教授头衔。我才明白,父亲一直在躬耕于学术。他是个文人,自然没办法教授我如何打架斗殴,只是一味的说,有事一定要告诉他们。只是我的心逐渐低迷,躲在一个人的角落,每日与游戏为伴。

果不其然,我没有考上本科,只考上了专科。父亲看似慈祥的脸上,从此和我一样,多了几分逃避。他不敢去和同事交流,更不敢与过去的同学来往,有的是每天在家玩斗地主游戏。身体每况愈下的他,终究因为心灵的负担导致他住院,并检查出来是心脏病。

我回想起姑妈过去的谈论,说我父亲从小身体不好,肝功能缺损。谁曾想到,因为这些年对于我教育的疏忽,忍辱负重的他,终究是被流言蜚语打败。我也与父亲似乎隔了千层山,我似乎看到了懦弱的自己,在未来走着磕磕绊绊的道路。

我的父亲并不像一些教授,有着多如牛毛的资源,张口可以安排一个研究生身份。我的本科甚至都是我后来自己考上,并因此与父亲渐行渐远。我总是埋怨的认为,我的父亲是教授,却在人际交往关系方面如同瓦匠。

是的,就是最近网络上,五音不全的庞麦郎,稍显热门的一首歌,《我的父亲是瓦匠》。

与他真正的草根经历来说,我的起点按理说高的震撼。我的父亲是教授,可从来没有给我带来教授的福利,只有拿着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赚取外快。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能铺垫开一条康庄大道,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能真正为孩子谋福利,哪怕是偷偷摸摸安排工作或者职称之类的。而我的父亲,仅仅是一个教授。

他只有名声,甚至名声都已经被一个同名人盖过。

是的,我的父亲叫彭学明,是一个作家,也和他同名同职称,甚至同来自于吉首大学。而我父亲,是会计学教授,与作家称呼来说,八竿子打不着。他也曾有过写作的梦想,我也曾看过他的手稿。

时代易变,人间沧桑。感觉无能为力的我,曾也有一个作家的梦。

当三五年的耕耘网络小说失败时,背后总是嘲笑。我不配当作家,甚至说是我的父亲教育出现了问题。

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直到前些年我父亲去世,我才恍然大悟,不是我父亲教育的失败,只是我个人不努力,个人的天资不够,甚至是个人的急功近利。

依稀记得我父亲同学为他写的讣告。几十年前,父亲曾穿着解放鞋,衣衫褴褛,离家当了知青。辗转了好几个省份,换了无数的工作,恰恰天意的安排,最终却来到当时鸟不拉屎的地方——湘西自治州。那时候的湘西破败不堪,却藏住了一个爱好自由的灵魂。在这里,有山有水,有姑娘也有宁静的时光。

我想,这便是他能最终安贫乐道在这里,唯一一所大学吉首大学任教的原因吧。

忽然间,那些充满怨言和批判的字眼,都在顷刻间吞进肚子里。岁月也随之我父亲的离世,而感同身受的我,不断在寻求着突破。不管他们怎样说,而我始终保持了那个我,真正的善良的且想要继承父亲遗愿的我。

我的父亲是教授。

我想我再也不会固执的认为,他不会赚钱,不会人际交往,不会帮扶亲朋,不会去做任何利益自我他人的,歪门邪道的东西。在旁人眼里,他是如此的朴素,而在我的眼里,抛开我跟不上他的职称来说,他永远是我珍重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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