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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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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黄》
东坡的庄稼在九月翻身
抖落一地黄金的响。大豆地深处
悬着的不是野瓜,是母亲
缝在补丁上的铜纽扣——那些年
她弯腰的弧度,恰好接住
一筐破碎的夕阳
镰刀游过时,整片土地开始结巴
滚出的小太阳,烫穿
我的粗布兜,留下
几粒晒干的乳香
露水在叶脉上走私星光
毛茸茸的寂静里,花钟倒悬
地心传来隔年的回响
母亲把童谣哼成纺线
晾在铁丝上摇晃
它们青涩时
把月光腌成粗陶菜坛
黄了,就变成
外婆熬过火的麦芽糖
黏住田埂踉跄的斜阳
现在推土机在撕咬田埂
柏油在吞噬所有会痛的根茎
只有我的牙床里
还卡着一粒
不肯投降的铃铛黄
夜半无人时,就轻轻
硌醒
记忆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