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
铁砧咬住最后一粒火星
我掌心纹路里
冻结着未拆封的汇款单
冰棱在胸腔穿刺出矿脉
暮色吞下锈茧时
盐粒正沿着输液管结晶
矿山在肋骨间塌陷
铁轨弯曲成地质年轮
所有春天都被压成切片标本
月光犁开三亩冻土
候鸟用断喙刻写迁徙的虚线
你瞳孔收容半截铁犁
冰层下 骸骨正校准犁痕
止痛片析出黎明碎片
麦茬穿刺的病历背面
冰锥篡改着季节页码
泥土指纹悬垂处——
每道褶皱都在重播田垄胎音
焊枪渗血 缝合极夜裂痕
你躬身捶打冻土中的信笺
七十三年脊椎锻打声里
冰层传来爆裂
界碑之上
一粒顶破寒冬的
春雷正在受孕
后记:癸未年秋,铁犁劈开冻土,您成为大地最后一茬直立的光。谨以此诗,献给耕作一生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