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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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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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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人那学校

年龄越大越容易怀念过往,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在记忆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于是,那所倚河而建的学校便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

那条河历史悠久,被称为“母亲河”。记忆中,它如同一位沉默寡言的老者,极少有人去打扰。只是近些年不断开发、绿化、装扮,愈发光鲜亮丽起来,各种水上赛事、灯光秀等吸引大批游客前去观光游玩。

从西大门进入学校,左前方是一片静谧的人工湖,湖中间建有古朴雅致的亭子;右前方的教学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中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两旁种着我叫不出名的景观树。再往前走,北边是一大片操场,操场以北是一排教室,有练功房、钢琴室等,再往北是家属楼。操场以南是餐厅、打水区、洗漱区等。那条宽阔的大路正对着东大门,透过大铁门便看到那条安静的河。东大门通常紧闭,由一把“铁将军”把守着。

学校开设新闻写作、广告美术、汽车维修、公关保镖、计算机、会计等多个专业。实行封闭式管理,周一至周五不可外出,确实有事外出必须找校长签字,周末晚上外出需找班主任签字。

我们班三十余人,大部分来自农村,口音各异,如不说普通话,简直像听天书。正值尽情胡思乱想的我们在这里做着五彩斑斓的梦,把这里视为崭新的起点。

我来这里上学,是在城里上班的邻居大叔提供的信息。原本我妈想让他帮我找一份工作,等了一个春天工作依然没着落。大叔说还是继续读书吧,便拿出学校的招生广告。我猜当时家里人是不希望我继续读书的,因为实在拿不出那笔数目不菲的学费,加之那年妹妹也来城里读书。不过,最终我还是带着爸妈借来的钱,带着他们沉甸甸的希望和我自己未知的命运,骑着一辆大轮自行车满脸通红、满身是汗的来了。

开学第一天,我看见与我们面对面坐着的一排校领导们。从同学口中,我得知中间那位穿西服、打领带、戴眼镜的人便是校长,看上去一脸威严。他口才极好,滔滔不绝连讲两个多小时,具体内容早已忘记,只记得他创办学校是情怀,也是初心,想让更多年轻人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实现人生价值。事实的确如此,他桃李满天下,学校里出了不少在各行各业取得一番成就的人。

毕业后,我与校长见过几次面。他那时已成为这座小城的文化名人,成绩斐然。他劝我多读书,且读经典书,增加知识的广度、深度和厚度。我一直谨遵教诲。

之后多年未见,再次见校长是在他为同学组织的一场作品研讨会上。那天早上绵绵细雨下个不停,我到达目的地后,远远看去有个身影站在满口迎接与会人员,并和对方握手、简单交谈,看样子、听声音像是他,待走近细看果然是他。此刻的他,尽管满头银丝,却依然精神很好,脸上堆着笑容。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不乏当年的威严,仿佛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一边和我握手一边开玩笑似的责怪我不常与他联系。

说来惭愧,这些年迫于生计,专业方面有所耽搁,感觉愧对他的期望,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他。但我依然非常感谢他能在众多学生中记得普通而不起眼的我,督促我不断成长;感谢多年前他创办的学校,让我找到终生奋斗的目标,也让我从几位老师、学长、同学身上,看到他们坚持之后闪闪发光的样子。

班主任姓徐,年轻,脾气好,说话做事略显谨慎。他教育我们要努力学习,鼓励并指导我们参加自学考试。没想到毕业多年后,我居然和他在一家企业共事,并且在一个部门。他依然脾气好,做事谨慎,只是不再年轻,脸上布满了沧桑。

一位教古典文学的老教师,具体长相已没了印象。只记得他平易近人且博学多才。有时他会坐在讲台前戴上老花镜认真看我们写的那些不知所云的幼稚诗歌。我的一篇曾被他用红笔进行了圈点,结尾还有点评,足以看出其用心。这并非他的本职工作,或许他认为这是师者的本分——帮助更多学生更好的成才。毕业后再无联系,如今算来,他已九旬有余了吧,不知一切可好?

一位教我们新闻写作的老师善写散文诗,而且国际舞跳得好。讲课时老师们从黑板这端走另一端,而他则迈着舞步滑过去,随即一个转身,拿着粉笔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额头有一缕头发经常遮住右眼角,他习惯性的将头往后潇洒一甩。学校停办后,他弃文从画。我想他不当舞蹈老师有些可惜。

毕业后,有的同学去了学校推荐的地方工作,有的回了老家,有的从军,有的北漂,也有的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闯荡。我是后者,一直在这里。多年前曾路经那所学校,早已物是人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毕竟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不知如今的她是否变了模样?

想那时,学校经常邀请一些知名人士来校讲课,分享相关知识和经验。一次邀请了市报社的一位副刊编辑,讲的内容早已忘记,但仍清楚记得她临走前向我们要了几篇所谓的作品。我上交了一篇散文,一周后,它变成铅字出现在市报的副刊上,算是我的处女作。

想那时,村里两位学生看了我拿的学校招生简章,随后报名、入学。其中一位住在村西头的女生读了半年想退学,她那不讲理的妈跑到我家大吵大闹,非让我妈退学费,理由是她闺女看到我拿的招生简章才去学校交的费。我那时早已离校,且忙于找工作很少回家。这事过去很长时间我妈才告诉我,我听后哭笑不得。不知那位女生最后有没有退学。

想那时,一个个十八九岁,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走路浑身是劲。站在操场上放声歌唱校长亲自写的校歌,歌声嘹亮。我一边唱一边看向天空,感觉自己像长了翅膀在那里飞翔。

想那时,班里有几位同学谈恋爱,每天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只可惜只成一对,如今也劳燕分飞了。

想那时,学校里有一位英俊帅气的男老师(不带课),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会计,他们成为男女生倾慕的对象,甚至让个别同学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想那时,总认为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一天半天不算什么,人生的路长着哩。从未想过光阴易逝,未想过自己的中年是何模样,更未想过老年以及死亡的事。可一回头,青春早已不见,无情的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当年的同学已至中年,各种横七竖八的纹、白发、啤酒肚、走样的身材等,不想要的全来了,想留的一个也没留住。

如今,同学们都为各自的事业、生活而打拼忙碌,早已不再联系,偶尔联系的仅有几位。也有自毕业后一直未联系的。但无论联系与否,我相信,他们都会在某个黄昏或失眠的夜晚不经意间想起那所倚河而建的学校以及那里的人。因为那是我们青春的驿站,那里有我们飞扬的青春和五彩的梦想。

虽然已事隔28年,虽然她早已不在,但每当提及她的名字,我还是会倍感亲切,如同一股暖流涌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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