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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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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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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一枝梅

    李志娟

又到了赏梅的时节。

四年前我曾去过卧佛寺赏梅。记得那年是正月十二,天色阴沉欲雪,偶然心动,即约好友前往享有“京城第一枝”美誉的卧佛寺赏梅。犹记得寺内遍植蜡梅,未及细看,已先闻见暗香浮动,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天王殿东侧有一株唐代贞观年间栽种的古蜡梅,枝条疏落有致,明黄色的小花犹如蜜蜡精雕而成,一朵朵熠熠生辉,它曾一度枯萎,而后又发新芽,长势繁茂,所以又称“二度梅”,号为“京城蜡梅之冠”。卧佛寺既有“第一枝”“蜡梅之冠”的名号,自然也就有了不绝如缕的人流。裹着马面裙的美人们手抚黄花或凝神沉思或闭目闻香,虽然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但也不好生生打断人家的遐想;还有身着四个兜的各路摄影家扛着“长枪短炮”瞄准着红墙绿瓦与金黄蜡梅,调焦距、找角度,那严谨认真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占了他们的点位。那一日,有梅无雪,卧佛寺里却是一树梅花几放翁。

隔年正月二十八,又去玉渊潭看梅花,正赶上梅花与樱花交错盛放。玉渊潭公园在市中心,游人自是近水楼台,孩子们举着两尺长的油炸薯片塔、雪白而蓬松的棉花糖,热热闹闹的倒像是逛庙会。赏梅区集中在西南门和南门一带,也有约200余株梅花,红梅如霞、白梅似雪、粉红娇嫩、明黄端庄,花儿如此妩媚怎不诱人凑近它的芳颜?凑近芳颜的还有咔嚓作响的相机、手机。梅花虽美,无奈城市的烟火气太浓了,如何“不受尘埃半点侵”!两次公园赏梅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然而,也不能莫待无花空折枝吧。

正在去与不去中纠结,正好玉果打来电话,“谁说近处没有风景啊?我带你看蜡梅去!”还是老友知我意呀,二话不说,下楼就跟着她走了。

我们俩穿过石门营文化公园,沿着岢罗坨泄洪沟边的一条旧马路向东走。路很窄,只容俩人并行。沿沟的柳树如大梦初醒,在微风里轻轻地软软地摇摆着枝条,树下一蓬蓬的迎春花满是暗红的花蕾,月季花已吐出一寸新芽,河堤上早就伸出了长长的鱼竿。路北是一片六层高的老旧楼房,楼群里肃立着三五棵高大的白杨,小区边上还有一大堆砖头瓦块和枯木树枝,看着有点荒凉。“你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找到了蜡梅?”我很好奇地问玉果,“别提了,春节拜年时,我找错了地方,就在这块儿转来转去,结果竟在小区边上发现了那株蜡梅,有好多花骨朵,就想着哪天约你来看。真是无心插柳。”玉果边说边拉着我从一个小铁门进去,院子里,老人们正坐在旧沙发上晒着老爷儿,冲着盹,一位老奶奶瞭了我们一眼,又眯上了眼。我们俩放轻了脚步,“就在那”立国压低了声音,“紧挨着那堆砖头瓦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有株两米高的小树,主干有婴孩儿手腕粗,枝杈肆意生长,乱蓬蓬的像是荒山上的灌木丛,但每根枝条都努力地伸向天空。走近细看,才发现褐色的枝条上点缀着数十朵淡黄色的小花,花朵还没指甲盖大,花瓣小而尖,边缘还带有不规则的锯齿状,看起来很像小狗的爪子,内层还有紫色条纹,细闻才有淡淡的花香。我认得这是狗牙蜡梅,它既无金钟蜡梅漂亮的花瓣,又无素心蜡梅沁人心脾的香气,所以狗牙蜡梅多用于庭院或园林绿化。那是谁把它栽种在这呢,当初它旁边是否有个洗砚池?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人又去了哪里,任它纷纷开且落?或者它就是“闻君寺后野梅发”的一株野梅?玉果却不理会我的追问,她细细地观赏着蜡梅,又给我认真地介绍:这狗牙蜡梅可是正宗的中国蜡梅,它适应性强,山林荒地、沟谷溪边都能活,对土壤也不苛求,酸性、碱性、中性都能生长,耐寒能力尤其突出,据说零下15度也能短暂存活,它的花蕾、根部还可以入药,能活血解毒、祛风理气、治疗风寒感冒。瞧,狗牙蜡梅不一般吧!它的基因这么强大,园艺师就用狗牙蜡梅作嫁接砧木,与其他蜡梅品种杂交育种,改良、培育出更多的新品种,咱们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花形好看,花色丰富又香味扑鼻的这梅那梅呀,没准都源自这狗牙蜡梅呢。虽说它的花朵小——你别看不上啊,但它独特的花形和淡雅的香味是不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呀。“素心”也好、“狗牙”也罢,“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它们都是迎春第一枝!掉书袋完毕!来,咱也为狗牙蜡梅做点事吧。玉果说着,就着手清理蜡梅周遭的砖头瓦块,枯木树枝,还用整齐点的砖头给蜡梅堆了个树碗,我插手站着,不知该干点什么,“你把蜡梅干枯的枝子先清理一下吧——你啊,不是书生,也没啥大用!”她笑哈哈地打趣着我,“明年你还来这赏梅不?”

来呀,怎能不来呢?明年腊月,若哪位有心人先看到“狗牙”绽放 ,一定托风儿告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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