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远的冬天,把仅有的吝啬丢弃,那么长的一个季节,竟然没有下多少雪花,以至于连踏雪寻梅的机会都没有。
雨水是春天的节气,我巴望它能够带来一些湿润,把冬天留下的瘦寒丰满起来。
可它也没有让我看到多少诚意,草尖依然干瘪,树梢还在风里焦灼凌乱。
去南湖公园看花吧,那里的腊梅开了。朋友给我发来信息,让我本已懒散的心,一下萌动起来。
我钟爱腊梅,那氤氲的香气、油脂般的色泽、清奇的姿态、高雅的气质,都让我钦佩。
南湖公园的腊梅,我每年都不会错过,每年绽放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有时在雪中傲然独立,有时在严寒中无惧风霜。无论何种氛围,它都能吸引游人的目光,赢得啧啧赞叹。
窗外阳光正好,又有腊梅花开,我没有理由窝在家里。
小区里喷淋开始在草坪上旋转起来,鸟雀在枝头婉转啼鸣,悄然耳语,似乎在嘲笑冬天的无奈。该走的时候就别再留恋,即使春天没有嫌弃,你也该识趣的离去。
支漳河水平如镜,把沿岸杨柳揽入怀中,又拉来阳光闪烁,为自己脸颊粘贴美钻几颗。
红嘴水鸡和野鸭在水面上,画出春的痕迹,要么一个猛子扎入水里,要么一拍翅膀疾速而去。
芦苇还没有为谁痴迷,一身苍茫,苇絮蓬松还有惺忪睡意,本来想和雪媲美,谁知一冬天都不知雪躲在哪里,偶尔一点小雪一个照面,还没等理好衣装,它们又杳无踪迹。
源自南湖,支漳河依依不舍缓缓离去,没有冰凌羁绊,它就多了几分缠绵,即使远行万里,还是故土难离。
呵,还真是,几天不来,南湖公园就有了新意,门口紧邻河岸,那柔密缠绕的绿篱,本是迎春花的领地。
那一片灰色里有了紫红色凸起,那是一个个花苞啊,正在打探春的消息,更有迫不及待的携手绽放,把朵朵金黄散入风里。
这就是迎春花吧?开得真好看。人们赞叹着,驻足观望,把这寒冬里孕育的新鲜仔细欣赏 。
有风吹过,或许这就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吧,就像爱人的手,轻轻抚摸你的脸颊,撩起你的秀发,没有一点寒意,甚至还有点喜欢这种触摸。
前面一座拱桥,横卧水上,水没有了冰封,就多了几分温柔,掐几缕阳光,柔进声声鸟鸣,再拉几朵白云入伙,这水就有了诗意,就像画一样好看。
要不了几天,岸边垂柳多几个嫩芽,描几片绿色,这画就会灵动起来 。
这是南湖公园里的一个人工湖,南湖还在不远处,那里有水面辽阔,有荷塘泛波,有苍鹭展翼,有天鹅曲颈天歌,有白鹭临水思索,有野鸭成群出没。
但我没有去那里,浏览它的美景,也没有想一睹它的芳容。
我今天是为腊梅而来,为赏一幅金黄写入蔚蓝的图画。
我知道那一片腊梅树就在这座小桥旁,沿湖边曲径前行,一侧太湖石临水仰卧,依依垂柳还很瘦弱,低垂的枝条,才显浅黄色,仔细一看,正凸起米粒几颗。
另一侧土丘缓坡慢陡,低处迎春花才吐紫红,藤蔓上偶有一两个花朵。
高处苍松墨绿,翠柏在微风中吟哦,阳光洒在身上,不时有鸟鸣滴落。
我正醉心于迎春花和松柏之美,忽觉有一缕香气飘过。
这香气如夜雾飘渺,似有似无,又如远处流浪的琴声,隐隐约约,忽隐忽现。
这香味儿,似曾相识,又如故人造访,在它沁入心脾之时,虽只在有无之间,我已然知道了它的名字。
腊梅,是腊梅的香味。别人都说闻香识女人,而我却是闻香知腊梅。
紧走几步,转过土丘,我就到了腊梅树不远的地方。
还真是,我远远就看见了它们,看见了那灰色枝条上一朵朵的金黄,果然是腊梅花开了。
走近了,香气不再隐隐约约,就像一个邻家女孩,没有了扭捏,出落得大大方方,几树花开就在你的身旁。
我被馥郁的香气包围,被满树的花开吸引。这些腊梅有的已经绽放,蜡质的花瓣张开,紫色的根部衬托金色的绒乎乎的花蕊;有的半开半合,像一个个倒挂的金钟,在阳光里半透明的花瓣惹人怜爱;有的还是圆润的骨朵,含苞待放,外面一层浅浅的茸毛裂嘴含笑,好美的腊梅,在这早春里悄然开放。
腊梅花原名为黄梅,在宋代时,一代文豪苏东坡和黄山谷,看到黄梅花与蜜蜡十分相像,所以就将她命名为“腊梅”,说它“香气似梅,类女工捻蜡所成,因谓腊梅”。由此腊梅名噪一时,鼎盛于京师。后来诗家在咏蜡梅诗中,常在“蜡”字上下功夫做文章。如“蝶采花成蜡,还将蜡染花”等。
我没有诗人的才气,更没有大家的豪放,但我亦然喜欢腊梅。
喜欢它的质感,似透非透,像蜜蜡雕成,又像琥珀制作,黄色里欲滴油脂光泽。特别是那紫色的花蕊,犹似画龙点睛之笔,小了不见精神,再多又喧了金黄花瓣的主题。
这小东西不须叶子相陪,有时开在积雪堆砌的白色里,在那冰凌倒垂,寒风料峭的严冬里,没有屈服于谁,只把最美的部分傲然在寒冷里。
有时又开在早春,就像现在一样,百花还在酣梦欲醒时,它已经立在枝头,笑傲春风。
我不只喜欢它的美貌,它的氤氲花香,更喜欢它不畏雪霜洗礼,凌寒独自开放。
看着如此娇艳,又清新脱俗散发着幽香的腊梅,我本想折枝入怀,带入家里慢慢欣赏,让居室留香。
可作为爱花之人,岂能不惜花开,就让它开在这里,让更多的人看到。
既然不能带走,就把它定格,留存成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