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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河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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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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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我常独坐庭院。风掠过竹梢,沙沙作响,像远古的私语。石桌上的茶渐渐凉了,杯底沉淀着几片舒展的茶叶,宛如沉睡的蝴蝶。这一刻,时光仿佛凝固,我与这方寸之地融为一体,感受着天地间最细微的脉动。

墙角的青苔在暮色中愈发苍翠,它们不问春秋,只管静静生长。一只蜗牛缓缓爬过,在苔藓上留下银亮的痕迹,那是它写给大地的诗。我忽然想起庄子说的"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不禁莞尔。是啊,道无处不在,它既在浩瀚星空中,也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青苔不问世事,却道出了生命的真谛;蜗牛缓慢前行,却写就了最动人的诗篇。

夜色渐深,月亮爬上东墙。月光如水,将竹影投在地上,编织出斑驳的图案。风起时,竹影摇曳,仿佛无数个我在起舞。这一刻,我分不清是竹在动,是风在动,还是心在动。六祖慧能在《坛经》中记载的"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的典故,在此刻有了新的体悟。万物本无分别,分别的只是我们的心。当心静下来,便能看见道的踪迹。

茶已凉透,我却尝出了别样的滋味。或许道就在这一盏凉茶里,在蜗牛爬过的痕迹里,在竹影婆娑的月光里。它不言不语,却无处不在。就像此刻,我分明听见了寂静的声音。老子说"大音希声",或许正是这个道理。最宏大的声音往往无声,最深奥的道理常常简单。我们总在追寻高深的哲理,却忽略了身边最平凡的真理。

夜深了,露水打湿了石阶。我起身回屋,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影子会消失,但道永远在那里,在每一个晨昏交替的瞬间,在每一次呼吸之间。道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它在我们的一呼一吸间,在花开花落间,在日升月落间。

庭院里的石榴树开始抽芽,嫩绿的新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记得去年此时,它还只是一株幼苗,如今已长得比我还高。生命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在无声无息中绽放。道也是如此,它不张扬,不喧哗,却滋养着万物生长。

墙角的老梅树依然挺立,枝干虬曲,却充满生机。寒冬时节,它傲雪绽放;春暖花开,它默默抽芽。它不问世事,只管顺应时节。这不正是道的体现吗?顺应自然,不争不抢,却自有其存在的价值。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幽静。我忽然想起陶渊明的诗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是啊,只要心境澄明,即便身处闹市,也能感受到道的存在。道不在远方,就在眼前;不在他处,就在心中。

茶壶里的水又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我重新沏了一壶茶,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仿佛看见了生命的律动。茶香袅袅升起,与月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超然的意境。这一刻,我仿佛触摸到了道的脉搏,感受到了天地间最本真的律动。

道是什么?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或许道本就是不可言说的,我们只能用心去感受,用生命去体悟。就像此刻庭院中的一切:青苔、蜗牛、竹影、月光、茶香,都在诉说着道的真谛。我们不必刻意追寻,只需静心感受,道自然显现。

夜深了,我轻轻合上院门。月光依旧洒在庭院里,竹影依旧摇曳,蜗牛依旧在爬行。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行,这就是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新的一天又将开始,道依旧在那里,在每一个生命的律动中,在每一刻的呼吸间。我们只需保持一颗澄明的心,便能与道同行。

道,既是宇宙的本源,也是生命的真谛。它既在浩瀚的星空中,也在细微的尘埃里;既在奔腾的江河中,也在静谧的庭院里。我们追寻道,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放下什么。放下执念,放下分别,放下自我,便能与道合一。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们常常迷失了自己,忘记了生命的本真。我们追逐名利,追逐权势,追逐一切外在的东西,却忽略了内心的声音。其实,道就在我们心中,只要我们静下心来,便能听见它的呼唤。

庭院里的石榴树又开始抽芽了,嫩绿的新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我知道,这是道的又一次显现。生命不息,道亦永恒。我们只需保持一颗澄明的心,便能与道同行,与天地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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