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二三事

一

一日，下班后在菜市场看到一个菜摊前摆着一大包新鲜的菜，以为是蒲公英呢。仔细一瞧，原来是荠菜。确实有些意外，才三月初，乍暖还寒，浮尘、低温，偶尔的雨雪，喀什似乎还沉寂在冬的美梦里没有苏醒。不曾想，春天正在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依着自己的节奏，在不经意间到来。突然味蕾间泛起久违的味道，清香、细腻，略带着微微清甜。不由想起一些与荠菜有关的琐碎，尽管过去许多年依然记得。

说起荠菜，对于自小生活在喀什的我是陌生的，知道它也只是从书本上得来的，实际上一直没有见过它真实的样子。吃荠菜更是一件奢望的事。直到几年前，弟媳从几千里外的北疆快递来一大箱烫熟的荠菜，才第一次见到荠菜的样子，虽然不是鲜活的，还是很知足。心里满满的感动，感觉自己好幸福，能够心想事成吃到美味的荠菜。为了方便快递，弟媳妇儿将择洗干净的荠菜，都汆烫好，挤干水份，打成真空，这样既好存放，又能很好地保持荠菜的新鲜。所以收到时，荠菜依旧翠绿翠绿的，打开袋子浓浓的清香味扑鼻而来。于是迫不及待地安排了一顿饺子，尝尝荠菜的味道。

荠菜猪肉馅饺子是荠菜最常见，也是最好吃的做法。选择肥瘦相间的猪前腿肉，剁成颗粒状，这样更有嚼劲，吃起来有层次感。荠菜切碎，与肉糜搅打混合，佐以盐、糖、葱姜沫、胡椒粉等调味料，再泼上热油，滴几滴香油拌匀，荠菜和猪肉的香味立即激发出来。接着开始和面擀皮包饺子，一气呵成。我喜欢包大饺子，皮薄馅是，一个个圆圆滚滚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自从学会用高压锅压饺子，就喜欢上这种快捷方便的方式，且饺子皮筋道Q弹，口感很好。上汽仅三分钟饺子就熟透，冲凉泄气后马上可以出锅。白皮绿芯的饺子看着就很有春天的味道，加之扑鼻而来的鲜香。根本等不及凉一下，就开始边吹边吃。一口下去，唇齿间溢满幸福的滋味，一大盘饺子转眼间就空空如也。这第一次吃荠菜的体验，真好，真妙！

二

想起第一次挖荠菜的体验仍觉津津有味。喀什的春天是丰富的，各种野菜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视线里。蒲公英、苦苦菜、苜蓿、灰灰菜，都是餐桌上的美味。这些年挖过各种野菜，唯独没见过荠菜的踪影，误认为喀什没有荠菜呢。直到一年春天，朋友约我去草湖，说那里的果园里有荠菜还很多。抱着踏青的心态，我们一起驱车来到草湖。走进一个大苹果园里，满目是盎然的春天，粉的花绿的叶在枝间争相告诉人们，春天来了。再低头一瞧，翠绿密密麻麻地盖满地里，看不到一点裸露的泥土，我好奇地问朋友，这就是荠菜吗？在得到朋友肯定的回答后，我不由得一声尖叫起来，惊喜、兴奋，我蹦跳着跑到树下。这里真是荠菜的世界，一棵棵翠生生绿茵茵的，又大又嫩又多，完全超出预期。转头再看，朋友已经忙碌起来了，铲子、小刀齐上阵，挖、剜，动作干脆利索，一棵棵鲜嫩的荠菜收入袋中。我也不甘落后，不多会功夫，几个袋子都已装满。看着前方成片的荠菜，就挪不动脚。继续春天的劳动，又精挑细选了一会儿，还有很多荠菜齐整整的在地里，我们已实在没有地方可装了，才不舍的走出果园，还不忘在心里暗许，我们明年春天再见吧！

荠菜好挖拾掇难。荠菜是与其他植物夹杂共生，很多荠枯草断茎都会依附在荠菜的根叶上，采挖时只顾着追求数量而忽略了质量，所以采挖回来的荠菜择洗很费劲。剪根，去杂，必须一丝不苟，否则就可能遗留一些杂质，影响口感。清洗也颇费水，要反复淘洗5、6次才能彻底洗净。荠菜凉拌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将菜完全烫熟，根据个人喜好，调入调味料、辣椒油等，拌匀即可食用。这样最大程度保留了荠菜的鲜嫩，不失为一道佳肴。二是荠菜猪肉饺子。非常受欢迎，也是餐桌上常见的做法之一。我是两者都喜欢，可以吃到不一样的味道。

三

在单位瘠薄的地里发现了荠菜后，才知道荠菜是个很皮实的野菜，它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不论土地肥瘦，都可以生长。

单位位于盖孜河上游的冲击平原上，是典型的石头滩，土层极薄，无水无肥，只有一些耐干旱，耐盐碱的野生植物在这里落脚。几十年，上百年如此。一次散步时，突然看到石缝中有几点绿色，样子和其它熟悉的野生植物不同。走近弯下腰细看，原来是荠菜。因为缺水少肥，荠菜的茎杆纤细，枝叶干瘪瘦小。看到从石缝中伸出的茎叶及一两朵浅紫色的小花，生命的顽强于无形中展示，每一种生物都以不同的方式繁衍生息着。也许是冬天的几场雪，给了荠菜生命延续的机会。积雪刚刚融化，土地刚刚解冻，一切还在渐醒状态中，荠菜已经率先迎合着春风，开始孕育。戈壁上生长的荠菜多匍匐在地面，呈散开状。通体是暗绿颜色，叶片稍短呈椭圆形，较厚实，有细细的绒毛，摸着有些涩，花朵为紫色。办公楼前地里的荠菜叶片细长呈椭圆形，叶面光滑，一棵有七、八个分枝组成，茎长30公分左右，开紫色小花。这里的荠菜和市场上卖的荠菜不是一个品种。每年三月下旬至四月中旬是荠菜最佳食用时间。

荠菜原生长于南方，是怎样来到干旱少雨的北方，不得而知。自从第一次发现荠菜的踪影后，每年春天都会格外留意往年长荠菜的地方。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单位周边长荠菜的地方这几年都没有再见过它的影子，而在近邻农村的地头却发现了荠菜的踪影，叶厚杆粗，油绿油绿的十分喜人。心想，难道荠菜还会嫌贫爱富吗？土质肥沃的地块荠菜成疯长的模式。今天春天，妈妈，我和弟弟三人一起用挖荠菜的方式拥抱春天。一个小时时间，我们收获了苜蓿、蒲公英、荠菜、艾草四大袋野菜。

虽然喀什的春天总是一波三折后才姗姗来迟，并不影响万物的生长，他们总是逆势生长，总在不经意间带着温暖和意外的惊喜，于是每个春天都会去踏青走进春天的怀抱，闻闻春天的土腥味儿，沾沾春天的新泥，尝尝春天的味道，这样才不负春光美好。

写着写着又闻到了荠菜的清香，飘来偷偷咽下，一口咽下一咽一下口水匆匆收笔，走进田间地头去寻找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