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平湖,半月入怀。
这不是诗,是月山杨氏始祖杨麻的梦。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茫茫苍穹,一弯新月落入一方镜湖的怀抱进入梦乡……好一个繁衍生息的风水宝地!自从做了这个梦后,杨麻公就开启了寻找归宿地之旅。他居住的大冶河泾湖(即现在的保安湖)一带,往大里说,属于古鄂渚之地;往小里说,属于樊湖,也就是今天所说的鄂州梁子湖水系。梁子湖水系,由众多大小湖泊组成。楼台近水,“按图索骥”,要找到这个栖居地起码比居山远水容易得多。杨麻公沿着河泾湖水道往西渡过长港进入梁子湖水域。长港,号称九十里,是梁子湖水系汇流长江的通道。往西,它的上游磨刀矶是樊湖的出水口。溯港而上,有一天,一座小岛映入眼帘。小岛四面环水,南北两座小山守护着西面的一座小山。小山,状半月。湖对岸有山如牛,引颈东望,西牛望月!杨麻公眼睛一亮,这不是梦里所现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此,杨麻公落业于此,地,名月山,月亮山之意。
这是诗。杨麻公是杨万里的六世孙。杨万里(1127——1206),字廷秀,号诚斋,自号诚斋野客,吉州吉水(今江西吉水县)人,南宋文学家,与陆游、尤袤、范成大并称为南宋“中兴四大诗人”。南宋诗人姜特立评价云“今日诗坛谁是主,诚斋诗律正施行”,可见影响之大。
中国古代社会人口迁徙的原因不外三种:避战乱,施政行为,家族生存需要的自然流动。前两种表现为大规模迁徙,属于人口被动流动;第三种则是家族小众行为,一家之中,三五兄弟,出于长远图存考虑,主动迁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树大别丫,再正常不过。这样的迁徙往往随时发生,四处开花,无规律可言,促进了人口和社会的发展。诚如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所言“一块地上只要几代的繁衍,人口就到了饱和点;过剩的人口只得宣泄出外,负起锄头去另辟新地。”杨麻公因梦立基立业,行动和结局当属正常之列。与一般人迥异之处就在于梦的动念。易地谋生之人谁都想找个发子发孙万世其昌的理想落脚地,跟大行其道的风水堪舆的出发点比,杨麻公骨子里比别人多了一份诗意栖居的情怀。读一读,品一品他描述梦境的话就会有所体悟。这一点,你能说与他的六世祖没有关系吗?国人重视血脉传承由来已久,血脉的传承不仅仅是血液的,烟火的,更是精神的。譬如家风。天下谱牒,表述家风的文字无不居于显赫位置。这是因为家风是一个家族在复杂多变的社会中长期打拼提炼出来的立于不败之地的精神支柱,血脉的赓续,离开了家族认定的精神支撑,就会迟滞家族的发展,就有被社会淘汰的危险。诗言志,“志”是秉性,是追求。就杨万里而言,他的诗是精神追求的文学表现形式,撑起了他的独立人格,不能不影响到家风的传承。因此,他的家风是“忠孝文学,递递相传”就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杨麻公这一支支脉也正是在这种家风的濡染中,与自然抗争,和社会媾和而独立特行地生存着,发展着。月山杨氏家族,文风鼎盛,与这个家风关系很大。月山杨氏族谱中,记载着获取举人等各种功名的,有106人。这些人虽未见有仕途显赫者,但不影响杨氏家族对读书的兴趣和追求。所谓耕读传家,他们渔樵之余,开馆授业,著书立说,吟诗作画,俨然一幅世外桃源般的安居乐业图。
杨世霖,号慰农,清道光乙未举人,出任保康县教谕期间,创办东山书院,捐资修建县学署,牵头编修保康县志。保康文风始盛。他的学生张裕钊是清代著名教育家、文学家、书法家。张氏的字,内圆外方,自成一体,东传日本,影响巨大。张氏诗文秉承桐城派骨风,古朴奥深,辨识度极高。鄂州西山建有张裕钊陵园,张裕钊故里鄂州梁子湖沼山镇建有张裕钊文化园。
说到张裕钊,有一个小故事。启蒙恩师杨世霖去世,他写了一篇祭文,用信封封好,前去吊唁。并嘱念祭文时开启。他本意是想考一考月山是否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文脉昌盛。没想到,主持祭仪的杨石青当众拆开信封后,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一口气读完。他感慨地说,月山文乡,果然名不虚传。
杨东来,字廷芳,晚号澹岩。1913年考入武昌省立第一师范,后又修业于国学专修馆。1918年入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受业于国学大师黄侃。其撰写的村志《月山乡土志》,开中国村志先河,被上海、北京等地图书馆收藏。今人杨耕悦,退休干部,效杨东来之举,著有《月山杨氏春秋》。该书是了解月山杨氏几百年脉盛文昌的窗口。其余诗词书画等,就更不必说了。一个村湾,在漫长封建社会里,生活艰苦,生存艰难,依然保持文化的传承殊为不易。若不是家风骨子里那份情怀和承继家风的坚韧,断难文心依旧。这种情怀和坚韧,成就了月山杨日后成为闻名世族的声名。推而广之,我们看到了中华大地文化延续的脉络。当然,从生存条件而言,月山杨氏的生存密码,文昌是重要因素,武盛也马虎不得。文是延续血脉的内在需要,武是确保血脉传承的外部保证。月山,弹丸小岛,寥寥数百众,相对于整个社会而言,虽然不足挂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就催生了月山家族“八股”族权制度。“八股”族权,脱胎于“漕运”。据传,月山始祖为了生存,寻求“军籍”保护,这个举动让子孙与“漕运”结下不解之缘。担负“漕运”任务之初,人丁稀少,一般都是自家完成。时间长了,人丁兴旺了,大家就不愿意去干这个苦力。为了完成“漕运”任务,家族长老商量按房头,成立“八股”机构,负责处理“漕运”事务。如此一来,“八股”长老自然成为月山的执法者。
大凡村里一应事务,大到渔业活动,小到一家一户鸡毛蒜皮,都掌控在“八股”长老的股掌之中。谁敢逾越,谁就受到毫不留情的制裁。我们知道,族权等是不折不扣的封建制度帮凶的力量。这股力量在月山尤胜,为月山特殊的行政区划所决定。
月山,是大冶县的一块“飞地”。所谓飞地,也叫插花地,它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管辖区毗连。狭义的飞地涉及国与国之间,而广义的则涉及一国之内,省际、市际、县域间。月山处在武昌(今鄂州市)的管辖区内却隶属大冶。《大冶县志》载:“宋乾德五年(967年),南唐升青山场院,并划武昌三乡与之合并建县,取大兴炉冶之意,定名大冶”。但月山与划走的三乡南辕北辙,不在一个方向。从地缘关系看,处于武昌境内,月山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成为飞地,《大冶县志》和《武昌县志》均无记载。我推测,这块飞地可能与杨氏始祖落业有关。根据《月山杨氏春秋》所讲,在杨麻公落业时,月山周围有四十八家杂姓老住户,后来大部分搬迁异地。作为后来者,杨姓始祖首先考虑的是要立足。而要立足就必须寻求靠山。人生地不熟,他们怎么可能找当地行政长官做保护伞呢?所以,就只能找原住地的行政长官了。《月山杨氏春秋》正好记载了杨氏一族向大冶县令献鱼鳞册的事。所谓鱼鳞册,就是以区域为单位,所绘制的土地、山林、湖港、鱼池等权属地图册。它是朝廷向百姓征收税赋的依据。由于状如鳞片,故名。而他们的原住地恰好归属于大冶治下。当然,形成飞地的因素是复杂的,在史料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一家之言,是随时可以推翻的。
飞地这个特殊的行政区划,使月山在社会组织形态上成了三不管的真空地带,客观上,使得月山的“八股”比别处的族权更权威三分。他们只要按册纳税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其它事务,天高皇帝远,谁奈我何?何况中间隔着别家的辖区。“八股”对内行使一切管理权,对外则表现为谋求和维护家族核心利益。月山是梁子湖中的近陆小岛,四面环水,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决定了岛民以渔业活动为中心的生存状态。梁子湖非一家之梁子湖,为了生存,环梁子湖聚族而居的大姓,势必强势介入生存环境,以确保占有大份额蛋糕,而那些小姓也会不惜代价争夺生存资源。如此,月山四周的浅湖近岸也就成为众姓族争夺的焦点。据《月山杨氏春秋》载,渔场坟地之争,比较典型的有六次,其中杨余两姓,为湖界争斗了几百年,甚至闹出人命案,都不曾罢休。此种现状,直到解放后,一切土地收归国家所有才告终。
月山周围四十八家老住户,涉及苏骆朱吴等杂姓,后来,这些姓族都消失了,今天留存在百姓口头中的苏家垴、骆家山、朱家墩、吴家垴等地名,述说着古代百姓恶劣的艰难的生存史。月山杨的一部生存史,可以说是自强不息的抗争史,奋斗史。“穷三山,富月山,不穷不富是峒山。”这首民谣说明月山杨氏子孙的奋斗是卓有成效的。因为历经几百年风雨洗礼,月山已然发展成樊湖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姓氏族村湾之一。杨麻公后代皆大欢喜的结局有弱肉强食的血腥,也有不惧强权的凛然之气。《武昌县志》载公案一件。清光绪三年(1877年),因黄州、鄂州两地豪强为了获取梁子湖土地,在樊口筑堤建闸,此举截断了江湖的联系,严重威胁到月山杨氏子民的生存。族人杨光鹏站出来为渔民请命。此案始讼县衙,后逐级上诉,直到送到慈禧太后的案前,才鸣金收兵。当时,前兵部侍郎巡阅长江水师长官彭玉麟力挺筑坝,因此,杨光鹏等羁押牢狱。后因湖广总督李翰章支持杨氏一方,案件出现转机。“神仙”打架,慈禧这个“仙母”不得不出面。她命张之洞调处,最后各打五十大板,折中处理,杨光鹏无罪释放。这段发端于地方势力的公案,抛开两股势力,单就筑坝方面,今天看来,事关大局利益与小众利益,其厉害关系不言自明。之所以折中处理,客观地说,是因为涉及权臣斗争,当家的玩的是平衡术。想必其中的奥妙大家心领神会。由此,我们也见证了杨氏家族为了生存利益所表现出来的不畏强暴的精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站在泰山之巅说话。站在月山之顶,替杨氏家族说一句,是不是可以说,月山滨湖,莫非杨土?或者说,这个土的范围还可以扩大到与这次事件有牵连的一些湖区。他们的底气就在于你要赋税,我按鱼鳞册纳税就是,最坏的结局不至于身陷牢狱。
历史喜欢捉弄人。飞地成就了月山,也把月山带进了一条死胡同。如果说“八股”制度,当初对月山杨子民有那么一些公信力和权威的话,那么,随着社会的发展,私有经济不断壮大的同时,社会贫富矛盾日益加剧,家族组织矛盾同样无法幸免。权力机构首先在意识形态上就会受到挑战。犹如湖港堤坝,意识形态一旦出现“蚁穴”,则离湖堤的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月山杨“八股”的公信力及权威的丧失,辛亥革命时期初露端倪。武昌首义的炮声震醒了月山杨的贫苦渔民,在哥老会成员涂世佳的联络发动下,月山杨有二十多人参加了秘密起事聚会。民团巡夜放哨人发现后,向“八股”长老杨任臣报告。杨任臣连夜带民团出击,为首的五名杨姓后生受到沉塘死刑处罚。“八股”长老,以维护家族安宁为由,利用手中的权力,处革命者以私刑的事件,虽然使月山陷入黑夜般的沉默,但正如鲁迅先生所言,“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杨子文、杨新波等参加了共产党,在樊湖地区从事革命活动。这些人虽然为革命捐躯,但星星之火,可以燎燃,从此月山走上了一条追求民族自由解放的道路,革命的火种深埋在月山这个已然失去梁子湖庇护的小岛上。插一句,之所以说失去梁子湖庇护,是因为自从樊口筑堤修闸,梁子湖的湖岸线退却,梁子湖的一些浅湖逐渐成为陆地,月山不再是水中小岛。
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这是“八股”长老无论怎样也想不到的,更遑论支持了。他们只知道维护既有旧的统治秩序,只知道祖宗是这样生活的,我们也应该这样生活,仿佛祖宗的生活信条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在他们的意识形态里,他们甚至认为,一切动摇破坏旧有体制的人是逆臣贼子,罪该万死。一切破坏的行为大逆不道,是不忠不孝的。《月山杨氏春秋》记有这样一件事。崇祯丁丑年(1637年),珑斋公的第四代孙杨君衡、杨君宗兄弟,率领族人100多人,剿灭了盘踞在樊湖、保安等地的盗匪,擒获其头领揭地王吴君劲等。此前官兵屡剿屡败,兄弟俩“平寇有功”,皇上颁发圣旨,授予副总府之职。地方守将、郡守、县令纷纷赠匾题词曰“威比韩范”“剿寇元功”“云台双俊”。匾额后来毁于文革。这段史料清同治版《大冶县志》的人物志和大事记有所记载,如果不是具有特别重大意义或是特别重要之人,一般的地方性史料只能混迹于野史传闻、家族谱牒和地方志,难登正史这个大雅之堂。这正好印证了地方志和家族谱牒等可以补充正史的不足的说法。《大冶县志》大事记里有一条云“1637年,吴君劲等据樊湖、保安,梁子山起义”。虽然简略,但不难判断,吴应该是义军。第一,这段时间,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如火如荼。第二,县志定义为起义,符合当时的社会实际,也符合编修史志者的价值取向和政治立场,毕竟农民起义行为,他们是讳莫如深的。由此可见,月山“八股”治下的小社会,其理念跟封建统治者是穿一条裤子的。对义军的称呼和对杨氏兄弟的美化,《月山杨氏春秋》的编者显然是延续了“八股”长老的观点。“八股”在月山虽然顽固存在,但在中国近百年的风云变幻中,日落西山是必然的命运。
既革命志士沉塘之后,月山周边由于湖岸线退却出现的土地、百年树林等都被村民抢占一空。“八股”长老无法控制局面,他们也就纵容自己的家人参与抢夺行动。像百年树林,毁于一旦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从月山护林石碑看,那就是一份守林护林的公约,不乏人与自然和睦相处相生的思想,具有积极影响和意义,哪怕放到现在也不过时。然而,世道已变,人心不古,谁也不能阻挡这个腐朽的权力机构走向没落。他们的命运与封建制度一样必然惨遭人们唾弃。
就像一棵失去生机的大树,月山杨需要新的雨露滋润,才能焕发生机。
1945年,对月山来说,不啻是一个惊雷爆天的年份。为了开辟鄂南敌后抗日根据地,1942年5月,张体学率新四军五师十四旅主力挺进鄂南。在扫除沿江敌顽匪后,于1945年2月配合八路军三五九旅南下支队渡江南下。4月,成立湘鄂赣军区,张体学任军区副司令员,鄂南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部队消灭了盘踞在幕阜山一带的伪顽周九如、熊标部后,按支队统一部署,他率部回师鄂南,巩固和发展沿江抗日根据地。
1945年年初,国民党别动军顽匪马钦武三个大队,2000多名匪军分别在六十口、鲊州等地盘踞。新四军重创他们后,他们退守月山。月山四面环水,南北两山形成天然屏障,三面港湾缠绕,西面临湖,有“西牛望月,玉带缠腰”之说。马部在南北两山构筑碉堡,周围深挖战壕,暗道相连,易守难攻,特别是在张家洲的汉津港水域,敌人暗中布置了滚钩和水雷,妄图凭借险要的布防做困兽斗。
5月24日晚,歼灭顽军的月山之战打响了。月山杨村民积极送来稻草、门板。有的甚至赶来水牛,去港中排除滚钩和水雷。在村民的帮助下,月山战斗,毙伤敌人300多人,俘敌数百人,残部作鸟兽散,缴获枪械数百支,和大批军用物质,但新四军也付出沉重代价,伤亡200多人。
月山之战,无疑为月山增添了红色文化的内涵。它用烈士的鲜血再一次给月山渔民注入了强劲的精神动力,使他们懂得为了谁活着。我常想,看到今天的月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月山人对“八股”专权会怎么想?2007年,月山之战故地汉津港旁边的张家洲建起革命烈士纪念碑。十年之后,我第一次去瞻仰这座烈士纪念碑。彼时,一边是围墙残破倒塌,铁栅门锈迹斑斑,同样锈迹斑斑的铁将军把门,里面荒草丛生,纪念碑有的地方瓷砖掉落,好像一个人一口好牙,掉了几颗牙齿。而另一边是梧桐湖新区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工地上机械轰鸣,高高的起重吊臂忙得团团转,车辆穿梭,尘土飞扬。郁达夫在纪念鲁迅的大会上说过,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一个拥有了英雄却不知道爱戴的民族则更为可悲。两相对比,当时感觉胸口堵得慌,回家后写了一首诗,发表于何处已经忘记了。今年随市作协采风团又去了一次,令人欣慰的是纪念碑得到了修缮。
慢慢长河,风雨如晦,且行且走,碉堡弹痕累累,战壕深埋杂树草丛。站在北山之巅,放眼望去,梧桐湖新城拔地而起,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熠熠发光。月山,一个充满理想与诗意的小岛,一个承先辈文脉而立足的小岛,真正实现脉盛文昌的愿望,还看今朝。
自从梁子湖退出一般工业后,西与梁子岛隔湖相望,东与鄂州航空港对接,鄂咸高速路自北向南,月山地处大别山、大幕山文旅走廊的重要枢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加上武汉光谷圈的眷顾,为月山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机遇。我想起了月山杨六世祖的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今天的月山已是新城的一部分。走进月山,绿树成林,花团锦簇,一股浓厚的文化之风扑面而来。老年人用诗词歌赋和书法绘画表达着对火热生活的热爱,青年人用歌喉舞姿宣泄自己的追求,好一派欣欣向荣的和美景象!
月山如莲,花盛梁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