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那个你

你站在那儿，灿烂地笑着，一如往昔。让雾霾笼罩下的灰色天空，再一次生机盎然。

还记得那年，因老父正在鬼门关徘徊，我来此小住。

那日清晨，从早市回来。风裹着雪花袭击着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

一辆轿车忽然不知从哪里朝着我冲过来，我像从梦中惊醒，又像走进了浑噩里，一霎那间，如何踉跄进旁边那个岔路口的？后来每每回想，任自己想的脑袋疼都记不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当时魂还没附体，只是脚下机械化的动作未停。

走进去才发现，这是个外窄里宽的小院。后来走出去了才发现其实与老父住的大院首尾相连。

当时只知道继续眯着眼赶路，鼻息间隐约浮荡的缕缕暗香越来越浓，清冽如许。很快肺腑也满了，才下意识抬头寻去。

原来拐角尽头的风景，是一簇簇、一簇簇肉质的黄花。

哦，好大的一棵腊梅。居民住宅区内很少见腊梅的影子的，何况是那么一大棵的。那一刻，刚刚的惊魂未定和所有的焦虑担忧似乎都不见了。

皑皑白雪，覆在你的眉间、额头、身上。那种黄里透着白，白里透着黄，是何等的娇嫩、美艳啊！

今朝何年？一时晃神。

伸出冻僵的手，凑上冻红的脸颊，身体的每个细胞迅速被侵袭俘获。这样说似有些矫情。

在那种境况下，对我而言，那段日子本身就是置身在灰色的天空里，如何敢想自己还会遇到这么一大片生机？

那一刻的感动，眼里都是湿润的，真的是一时语塞。

谁在冥冥中撮合与你之缘？后来经常如此问自己。

自此，结识了你，在那个转角。那年、那月、那日、那刻，你便住进了心里。

说也奇怪，那日遇到你之后，在鬼门关转圈的老父又回到了我们身边。所有围绕我们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自那以后，对你的感激让我每年都会去赴你的冬日之约。平时，每次回父母那里也都会有意无意去看你一眼。

去年的雪，没有来。每次去看你，你总是灰头土脸的。喟叹、喟叹、喟叹。似乎我的期待里只剩下喟叹。

那日从父母家出来，我的步子不自觉又迈向了这里。只是这次没有抬头，只是还在想着心事。

都快走出转角了，无意间，一阵熟悉的暗香，再次涌入鼻息。回眸，眼前一亮，赶紧退回来。

真的，没有忽略你的意思。只是数日前来，你那些花苞还干干涩涩的在枝头，哪有半点要露出笑脸的意思？轻触一下，那些花苞就会跌进尘埃。看了让人心疼，本以为这个冬天伤了你的根本，如何还能重新兴旺？

意料之外，这立春都多日了，那雪一夜间又落满了北方的角角落落，这才几日，你就悄悄展了新颜。虽然姗姗来迟，一如那雪。难不成你与那雪还有一约？

无论如何，你还是把生机送来了，没有辜负我们每年的冬日之约。不管你为谁，我，只为那一片耀眼的生机，锁住了这一世的目光。

真是怦然心动之约啊，你来了，又一次温暖了一个女人的心灵。

近日，在东山上听到许多晨练的人在议论一棵曾经辉煌过的腊梅，便想起了我心里的那棵。记得老父亲仙逝第二年，我回去看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也枯萎了。很多凌乱的枝条被修剪，但是腊梅树的主干还在。再后来，我去看它，它的“家”被一排冬青占了。听说原来腊梅的主干也成了枯干，便被当废柴清理了。很是遗憾，它彻底成为了我心里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你”。

2017.3.5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