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集市（外二首）

天色已晚，山和水相依为命

把繁华安置在水面上

水就有了烟火气，荡漾的吆喝声

忽高忽低弥漫在湖面上

黯然的渡口忽然明亮起来

风里夹着鱼腥味，声音里弹跳出焦急

打渔人的日子像网眼一样四处漏风

水面上赶集，是一天里

用来缝缝补补的时间

湖泊是渔民们的宗教

他们从未放弃朝圣之心

顺着水流，渔人找到失踪的自己

渔舟不动声色，静静地

泊一船喧嚣，和黄昏

◎阿诺

阿诺脱下外套，给妹妹披在身上

他系好了最后一粒扣子

雪还在下

阿诺望望天

用拙朴，在雪地上种下一大片温暖

草原上的日子四处漏风

他就用憨笑，把风的手脚捆住

在冰天雪地里给妹妹搭一所房子

他知道，这也是阿爸的愿望

羊群还没回来

阿爸还在一个个收拢这些散落的羊蹄印

就像收拢

他曾经对妹妹许下的承诺

◎环卫工

很多年了

叶子落了一拨又一拨，像流水

他是逆流而上的鱼

如此富有。这一大片铺满落叶的街道

是他一个人的领地

窨井盖是生活中的一个漏洞

捂住一些不可言说的往事

太阳下，影子直了直身

这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兄弟了

城里的女儿偶尔会发信息来

手机在不停地画圆

对着屏幕他笑了，这一刻

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