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要来得早了几周,一入冬,过年的氛围还没开始雪花就来报到了。当然,东城是名副其实的雪城,每年雪景总是能吸引很多游客前来观赏与游玩,白色从城中区覆盖郊区包裹着大家的视线,似乎也主宰着这一座城市。
景冬找出鞋柜中最里面的雪地靴,又给左风套上一条黑色的围巾,出门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昨晚开始下的而已,脚踩着积雪就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从电梯口出来,停车区域全是一排白色的小屋子模样,而小区空地处显然堆着一个很奇形怪状的雪人,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把他自己的破围巾挂在了雪人的脖子上,让它看上去更加寒酸可笑,而充作鼻子的半截胡萝卜掉在地上,景冬捡了起来重新给按回去。
“今年下雪真早呀,前两年好像你一直在忙,都没陪我去好好玩雪,这次没问题吧?”
“没问题,雪落下来,我都给挡回去,哈哈。”左风拿起手中的雪球一把扔到远处。
“《冰雪天地》都营业二年多了,我还没去过,确实有点小遗憾。”
“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明天还是周日,时间又宽松。”左风看看手表,回头对景冬说道。
“你看,这雪地上,我都不忍心踩下去,一步一个脚印的。”
“姑娘,雪没有痛觉的,放心,太阳一出来,它还全没了,难不成我还把太阳当成杀人犯给逮捕不成?”
“没有比雪景作为最准确的告密者了,”景冬边翻手机边对左风说。“它能把一切都清晰地记录下来;你看这脚印,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是在跑还是在跳;是扛着重物还是轻装行动出发。它还能说出一个人的体重、体形以及身高(如果那人摔倒的话)。简而言之,雪就像个长舌妇,什么都躲不过她那张嘴。”
“别说得自己又像去破案一样,你这个乌鸦嘴,大家都怕了。《冰雪天地》的门票好像要预订,我查一下。”左风取笑道,“糟糕,还真是,不接受当天现场售票,要提早至少一周才行。”
“我找修文问问,他每次搞这些票好像都很有经验。”
“良心话,羡慕他这种富二代吧!”
半小时之后,还真是有人亲自把门票送过来了。紧跟下车的是江雨还有厉湖等人,唯独不见修文。
“什么意思?你们杂志社搞团建活动?”
“票呢,他不是说包在他身上吗?我还以为庄大老板包场了呢!”
“跟着我走就行了,他再有钱,也没有票的,这几个都在加班,一听有玩的就全跟过来了,到了冰雪城大家各玩各的。”厉湖倒是明白人。
原来《冰雪天地》的开发项目是厉湖的爱人那边一个亲戚经营的,门票呢确实没有了,但凭借厉湖这张老脸倒是可以混进十来个人。
“我们要不要再戴件厚的羽绒服过去呀?”
“里面有厚衣服可以出租的,放心吧!我去年带孩子玩过。”
“厉导,那你倒介绍一下先呀?”
“内部恒温零下七度,占地近一万平方米的冰雪天地,当然,还不包括后面的东城森林公园,那片区基本上很少有人过去,是纯天然景点,我们所要玩的区域布景和装饰取材于意大利、瑞士等欧洲的文化及故事主题,到处彩冰、炫酷灯光交相辉映。让我们不出东城,能感受到阿尔卑斯的冰雪风光,亲临其境般游览北欧冰雪奇景,尽情享受冰雪梦幻之旅。”
“这介绍到位,有点像专业导游了。”
“里面酒店与餐厅这些都有的吧,晚上我们还想住里面的。这样时间上也宽裕些。”
“主体建筑中就包括冰雪酒店、还有音乐餐厅与酒吧、冰雪教堂等,当然每年冰雪天地城堡的造型都有所不同。会滑冰的可以去,不会的可以去参观大型冰雕民,晶莹透明的冰雕令人叹为观止最适合你们女性拍照纪念了。”
“想想就激动呀,还要多久才到呀?”
“冰制的餐厅和酒吧,还有皑皑白雪覆盖的走廊,进走住的房间里有厚厚的羊毛和驯鹿垫,太棒了。”
“当然,这一切的开销费用也很美丽。”
“全部由冬天的冰雪设计而成,到了明年春天就融化了,接着第二年冬天继续创造新的酒店结构和内饰,这费用肯定高呀,尽管室外天寒地冻,酒店内部温度很低,自然房价不能低,但这三年仍有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体验冰雪世界带来的不同感受。这里的客房很吃香,如果不提早预定,可能真的“一屋难求”了。七点之前是游客的参观时间,住客还不能入住。等游客散尽后,工作人员才开始整理打扫,并在每个房间铺上保暖的睡袋。”
“什么?客房还要让人参观的?那晚上住的时候总感觉,没有安全感?”
“神探都在你身边了,你还缺少安全感呀?”这话明显有点挤兑景冬的。
“老板姓钱,有钱的钱,我叫表姐夫的,他会安排好一切的,当然,庄氏也不差钱,他说这次就当团建活动了,报销,不过,他自己有点事就不过来了。”
大家一路带着想象很快就到了《冰雪天地》的入口处。果然,厉湖一通电话之后靠着刷脸就让大家都走了VIP通道。
“谢谢厉大律师啦!”
“不用谢,刚才我表姐知道是你要来,也没卖我夫人的面子,说是很多年没见你了,会好好招待你的。”
“你表姐?谁呀?”
“我也是刚才知道你们认识的,她说是你的老朋友了,过会进去就知道了。”
“这,我还真想不起来。”
“快进去吧,幸好是表姐,不是表姐夫,否则我的心脏也受不了你带来的一次一次的意外了。”
“总之,谢谢了,走了。出发!”
《冰雪天地》景区开放期间还会举办多项文艺活动,比如城堡音乐节,冰糕美食节等等,此时,景冬前面的建有几条冰雪滑梯和一个冰雪迷宫,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玩得很尽兴。看景点指南的时候还发现今天是周末,里面还会安排的民俗表演、各式精品摊档、骑马漫行等活动,所有的一切都让那里永远热闹非凡。
“厉律师刚说的话你记得吗,你那个老朋友是谁呀?”
“你也这么好奇呀,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个女的,你别紧张。”
“是个女的,应该你紧张才对。哈哈。”
大家都分散路线,各自游玩。
音乐,可能是最能唤起情绪的媒介之一。不经意跑进耳朵的一段旋律,就能让你回想起某个熟悉的场景,偶然瞥到的一句歌词,就能让你代入自己的某段故事。所以,景冬首先选的就是音乐节的冰走廊。
“你那么爱音乐,怎么不见你从事音乐工作?或是以前选读音乐相关的专业呢?”左风轻轻问她。
“我那么喜欢听音乐,为何不见你陪我去听过一场音乐节?也没陪我参加过任何音乐节的活动呢?”景冬反问他。
“对不起,我,真是我粗心了,有时,唉,工作忙。”
“不是粗心,也不是忙,而是你觉得其他事情都比陪我去听音乐而重要,自然,我觉得我的专业比音乐也更重要,它只是一种补充与业余,就是一项爱好而已。”
音乐的喜好与文字一样,也可能是一个人最隐秘、最私人的收藏。一份歌单,就代表着听歌者的个性、品味、此刻的心情、当下所处的人生阶段。即使身处人群熙熙攘攘的地铁,戴上耳机,播放喜爱的歌曲,就能进入专属自己一人的世界。但左风天生对音乐不喜欢,在这么一段走廊播放过程中,他还是没有把心沉静下来。经过的很多人,也不知是因为歌还是因为冰,常有听着听着就哭了出来。而边上还有一个爱心贴纸似乎让音乐播放器中每首歌的留言区都成为了大型“树洞”——大家听着音乐进入自己的小世界,当某段回忆伴随着情绪被音乐勾起,他们便在留言区写下这段往事和此刻的心情。没有人知道这段留言背后的人是谁,这首歌却可以成为这个故事的注脚和背景音乐。
“你刚写了什么?”
“没什么,国泰民安吧!”
“真的?”
“真的呀,哈哈,快十二点了吧!”
一到就餐时间时,老朋友面孔很快就被一通陌生的来电而揭晓了,原来是她---代玉,真没想到是她!
不过,她约在了景区的最北边路线,其他同事都已经去餐厅吃饭了,而代玉邀请景冬与左风两个人是去她的家里吃饭,谁都知道到家里吃饭,这可是最高的招待规格。
“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条通道,游客止步这四个字让多少人不知道这里别有天地呀!”
“这里应该是直接通往郊区了,还有几个小村在呢,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了。”
“哪里是世外桃源?你看得见花红柳绿了吗?都是白色一片,我觉得像冰城。总感觉让人一阵阵发冷。”
“代玉不像是东城人吧,我记得,不过,在这里建一栋别墅确实不错,当度假村也好,平时周末过来当民宿也罢,前面经营着冰雪生意,后面就是到家里了,确实不错。”
“同时打打雪球,欣赏欣赏雪景。这生活,惬意呀!”
虽然代玉一身中式连衣裙加丝袜高跟鞋的知性着装,但一眼就能看出她还是保持着经常去健身房的人常有的精瘦体态,不过在景冬细看之下,刻意修饰的精致妆容依然掩盖不了她憔悴的神情和暗黄的肤色。昔年的面容依稀还能辨认,只是当时双眸之中的奕奕神采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汪黯淡无光的死水,或是没有光线能逃逸的黑洞。
“我们至少有四五年没见了吧?今天要不是过来玩,还真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呀,不过,厉湖有次拿本杂志过来上面有你的照片我就认出来了,不过,唉,也是种种原因,总怕打扰你一样,没跟你联系上,不好意思。”
“反正现在见上了,就好,今天还没好好感谢你呢,把我们这些同事都安排得那么好,否则我们都没法进来。你这生意很火爆呀!”
“还行吧,有什么好谢的,雪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哪需要什么谢不谢的,先进来吧,左大神探也是第一次过来玩吧?”
“叫我左风就好,是呀,这里确实很漂亮,景冬向往了二年,一直没时间陪她过来,这次多亏了你。”
“我准备了一些家常小菜,差不多也可以吃了,来,进来。”
“对了,小玉,你先生呢?”
代玉的脸上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他一直忙生意呢,很少回来,这里平时都是我住着的,对了,客房我都收拾好了,你们晚上还是住这里吧,我怕你们住冰屋会不习惯,当然,吃饭之后,你们可以先去那边再玩一会儿,我这里会交代工作人员到时带你们回来就好。”她用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景冬明显感觉到她与她先生的感情应该不好。
“好的,好的,白天让人参观,晚上让我睡觉,确实有点怪怪的,不过,去玩玩 ,坐那里休息一会还是不错的,那我们可能下半夜才过来哦,打扰你啦。”
“跟我还客气。左风不要嫌弃才好,我其实跟景冬一样,以前很崇拜神探的,想当初参加社团无聊时,我就一直躲着看探案小说,对了,我们就是在图书室借探案书认识的。”
代玉是景冬的学姐,比她大三岁。红唇搭配在雪白的脸上显得异常艳丽。
“你是不是有心事呀?感觉你的脸色并不好,睡眠不足?”趁着左风去加饭的时候,景冬偷偷问她
“我都化妆了,你还看得出来呀?唉,我失眠严重,只能靠药物了。”
“你吃安眠药?”
“你看看,这包里全是。上周刚拿过来的药。”
代玉把随身的包一打开,“安眠药,帕罗西汀,氟西丁,氟伏沙明。”报菜名般一连串报出几种治疗抑郁症药物的价格,来暗示自己罹患抑郁症多年,甚至过量服用药物的经历。
“不对呀,你怎么同时可以有这么多药呢,哪家医院看出来的?不可以同时服用的?”
“别紧张,有些是空瓶,只是以前吃过的,我怕忘记药名,随身放包里而已。”
“他,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呵呵,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多愁伤感的情绪泛滥到最后,就会产生“浪漫化”抑郁。”
“抑郁症真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病,因为它只伤害自己,不伤害别人,你还是要好好去看医生,治疗好。”
“什么温柔抑郁?”左风走了过来,听到空中的半句话。
“说我们两个女性是不是温柔性格?”代玉接过话,“左神探,还是聊聊你的探案经历吧,我可喜欢听这些故事了。”
“看来你与景冬真是兴趣相投。”
就在她大谈其侦探之道的时候,屋外好像的狗突然叫起来。
好像有人跑了进来。
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好像是代玉的什么亲戚或是员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不见我有客人在吗?”她问。
“代玉姐,出,出大事了,死人了。”
“什么?”
左风与景冬也马上站了起来。
“报警了吗?快说,怎么回事?”
“我,小胡已经报警了,”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与小胡刚在后面树林里发现周先生被人杀了,雪地都是血,红色的血,他,他他的喉咙被人切开了。”
代玉差点晕了过去,景冬忙上前扶住了她。
“保护好现场。”
“要不要景区先关闭出口?”
“不用,景区离这里很远,而且没有人会跑到后面的树林里的,这里只有村民与我们一起生活。”
其他人原地不要走动,等警察来了再说。 “这里怎么这么多气球?”
白雪一片时,出现彩色的气球就会特别显眼。
“冰雪天地里带出来的吧,很多原民在是半票去玩的,不管是小朋友还是大人,都喜欢带一些出来。”
这点倒是真的,景冬在冰雪天地玩的时候,整个上空到角落都漂浮着冰雪城特制的漂亮气球,她都顺手拿着几个把玩。
不到十分钟。
小胡就带他们在雪地里发现了死者,就是了所说的那位周先生。然而除了刚才这个小伙子与小胡的脚印外,左风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的脚印。
左风所在警队里的白飞与若男等人在半小时之后也已经陆续赶到案发现场。
“这太奇怪了,可能是下雪天,这给搜证工作带来很大困难,因为找不到其他人的脚印,甚至没有死者的脚印。”
“封然,你看一下尸体。”
“白飞,你们先去把周先生的档案问过来。”
“我带你们去吧,我知道他的。”代玉缓缓喝着那一杯温热的水后挥了挥手,让小胡也一起跟过来。
“小胡比较熟悉这一带。”
周先生是本地居民,世代一直居住在这个村里,自从前面一大块地被冰雪天地拿下之后,这个村大家也习惯叫自己雪村了。
“小胡,你也是本地人吧?”
“是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毕业后就直接来冰雪天地工作了。”
“到了,前面左拐角就是周先生住的地方了。”
他住在一幢偏僻的房子里,百叶窗老是关着,叫人看不见屋里的情景。低矮的屋顶上飘着一只大气球。
“不是说前面那块地被冰雪城拿下之后,这里的居民都分到不少钱了吗?他为何还住这么破旧的屋子?”
“他性格很怪的,而且没有娶妻生子,他家留下来的地多,所以分到的钱也很多,但他又很吝啬,村里任何的公益都不捐款,相反,还喜欢占小便宜,脾气很不好,有时我们经过他屋前,在聊别人的事情,他都很敏感以为我们在说他,他就会打开窗户骂人。”
这住宅连同他本人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根据小胡反馈,说村里的人都讨厌这个爱跟人吵嘴的怪僻老头。两天前小胡曾碰见过他。当时他刚散完步从远处的树林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只红气球到处闲逛。
他一见到从冰雪城工作的小胡,立刻自命不凡又怨气冲天地大谈他之前的那块地要不是给改造成冰雪城的话,现在可是大地主之类的。小胡倒也没说什么,听他说完几句,指了指他手中的气球就走了。周先生可能觉得小胡是说他又去占小便宜拿气球的事,就马上把气球踩在雪地上啋破,再骂骂咧咧几句回屋了。
天色渐暗,路两边的风景灯开始亮了起来。
“老大,你们两个偷偷在这里约会,也能遇到案子呀,所以说,以后去哪玩都不要单独行动,直接叫上我们这几个多方便呀。”
“就是,这次白飞说得对,这个包大人出巡,通常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是一直跟着身后的。”封然也已经检查完尸体走了过来。
“那我算什么呀?你们各有保的职责,看来,我是多余的。”景冬故作可怜。
“你,那你就是展昭呀,包大人可离不得你哟。”丁捷回话,逗得大家的心情放松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都刚巧在局里加班?”
“林如姐已经在交接工作,所以,我陪着她。本是想过会去哪里玩的,看白飞与封然接到工作任务,我也就赶过来了。那个,林如姐家里还有点事,就没来。”
“她,真的决定要出国吗?”
“是呀,很快了,可能就这几天。”
“那到时大家聚聚。”景冬开始伤感,毕竟她与林如也是生死与共过的。丁捷理解景冬的心情,过来轻轻搂了搂她。
其他几个人倒开始分析起凶案现场。死者周先生此时就像个红白相交的雪人,喉管敞开着脑在大雪覆盖地里。
目前雪地只有村书记、警察、左风以及后到的法医的脚印。
“他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死的一样,这里都没有脚印呀!”村书记咕哝了一句。
“谋杀也许发生在下雪之前,”左风说,“大雪盖住了他和凶手的足迹。”
“小胡你与同事为何到树林呢?”
“我们每天这个时间点会巡视一下的,习惯了,大家都知道。”
封然检查完尸体,站起身来说:“死了还不到五小时。”
现在刚过十一点。
“周先生,有早起出来散步的习惯吗?”
“应该没有,我们平时不见他有来树林这边,何况现在下起了积雪。”
“那今天他清晨七点来这里干吗?”左风没听其他人的嘀咕,四处观察着,并沿路走回村里。
巷口有小面馆,有贴满小广告的房产中介,因为小,倒蛮有生活气息
再过去就是后面的小树林,偶有人骑摩托车经过,行人得靠旁边让开些。
“年青人应该都外出工作了,这里留下来的都是老人与孩子了。”
“何以见得?”
“你看,这一条小路经营的全是中老年人服饰与儿童店,可以看出住户多数是中老年人与孩子。”
“不过,冰雪城这个项目之后,应该也是有很多年轻人过去工作的吧?”
“并不多,因为只有冬季开工,所以其他时间他们没有活也不行,所以大多数还是去城里找工。”
“这里多好,多安静。”
然而,狭窄的巷口是吹不进东城大街喧哗的风。外面的世界那么撩动人心,巷子深处仍然静静的。
景冬倒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环境与方式。再拐进去,乡村的生活方式全都在,有踮着脚骑自行车过人的,走过门口向熟人打声招呼的,往竹杆撑上晾衣服的,一大早摇着扇子的……有迟迟开门的,像是租房子住的外地人,骑摩托下班的打工者。
“租房子也有?”
“就是前面冰雪城里的工作人员呀,好多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会短期租上那么三四个月的。”
“这让这个村的目标人物扩大了,毕竟还有外地人员。”
“也没事,基本上的外地人员都是工作人员,有人事表可以查找的。”小胡倒是精明得很,难怪代玉很器重他,什么事都会叫他过来帮忙。“走在小巷里,我们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也可以疏解一下内心的张皇,颇有一种大隐于市的感觉。”
“我们可不是过来探究古乡村的。”左风的眉头一直紧紧拧着。
景冬呼了一口气,大家都是本职所在,也难怪话不投机。
突然砰的一声,封然手里从现场附近拿了两只气球,一只气球被一个男孩用弹弓打破了。
“真调皮。”
“我们往周先生家再看看。对了,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呢?”
“平时,哦,对,胡医生是村里的责任医生,他会经常过去。”
“胡医生?”
“就是我哥哥,我哥哥是村里唯一的医生。”听得出来,小胡很是为这样的哥哥而自豪。
“那麻烦把你哥哥也请到周先生家里来。”
白飞一边回想着尸体。一边自言自语说:“是自杀还是他杀?”
“他干吗要自杀,”村书记回答道,“他很钱的。”
“可是,按你们村里人对他的不友好,不,准确地说是他并不与邻居之类的相处友好,性格又怪,说不定心理就不是很健康。”
一堵花墙隔出一个院中院,猜想周先生是喜欢安静的,才弄了这么一个小天地。古老的瓦墙上还有人物图案,很是稀有,有点大户人家格局,再往里面走,就看到一把旧地拖斜放着,地砖逢里长小草了。
这个时候,刚好跑过来一个人。小胡介绍道就是他的哥哥—胡医生。
“胡医生,你一直有定期过来照看周先生,他身体状况怎么样?”
“他的身体很好,我们村里通常是一年体检一次,而周先生不一样,他要我的号码,几乎是一个月就要过来查一次,所以我倒觉得,他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可以让我们看一下他的体检报告与平时的诊断就医资料吗?”白飞见胡医生手里已经带着一个档案袋,想必也是一个心细的医生,已经准备好材料了。
“他完全是个疯子。”村书记插了一句,“脾气又坏,前面那块地收了那么多钱,还不满足,整天对着我们骂,说我们村支书为了贪钱把祖宗留下来的地都卖光了。”
显然,对一个邻居与村民有恶意的老头,大家显然难免会有许多非议之词。
“对了,他为什么老是要体检?还是有什么毛病?”
“是的。”
“具体说说?”
丁捷与封然两位学医专业的也不由上前两步。
“准确地说,他确实是精神上有点问题,”胡医生说,“他老是无缘无故地怀疑别人想害他,当然,也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好,所以体检之后都是正常的。”
“被迫害妄想症!”丁捷脱口而出。
“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跟踪、下毒、诽谤或阴谋对待等,病人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小小的轻侮可能就被病人放大,变成妄想的核心,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
“这个怎么说?”左风看向了丁捷。
“迫害妄想症典型的表现是认为有人害自己,这个人可以没有明确对象,自己不知道谁在害自己,但是很确定一定有人在害自己;也有患者有明确对象,具体的哪一两个人来害我,会提出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表现。比如患者认为可能有一定警察背景常见的人,如自己就是警察或家里有干警察的亲戚,就认为整个警察系统、公检法等都对自己进行监视、跟踪、迫害,这样的系统表现都可以是迫害妄想症具体的表现,不同人具体内容差别很大,但最核心的是这种想法没有现实依据,也明显不符合一般人所了解的常理。如果有这两个特点,一定要警惕,可能是患者自己的一种病态想法,要积极想办法让患者就医。”
被迫害妄想症是一种慢性进行且以有系统、有组织的妄想为主的疾病
“事情很明显,”白飞做出了结论,“如果是自杀的话,一定会留下凶器;可我们什么也没发现,所以……”
“谋杀的话?那你怀疑是谁干的?”左风问,“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谋财还是复仇?”
“两者都有可能。至于嫌疑对象,在这个村子里要再了解一下了。”左风搜查了周先生的房子后,使他感到惊讶的是,卧室后面有个储藏间里竟堆满了冰雪城免费放发放给游客玩的气球。红的,蓝的,黄的,绿的,还有粉红的。
“看来胡医生也说得对,”在一旁的村长说,“周老头是有点神经错乱了,多大了,还玩这些。”
“我感觉,他可能只是爱占小便宜吧,什么东西都喜欢捡过来放自己屋里。”
“就是神经病,以前还上屋顶看风向,我们还以为他要自杀跳下去呢!”
“看风?”
“看了三国演义,学诸葛先生借东风吧?”村长嘲笑道。
左风没吱声,与白飞移到周先生的书房时,他们发现了一些有关气象学的书籍,也就是说他那些被村民视为怪异的举止实际上是合情合理的。
“周先生,生前读过书吗?或是大家知道他的文化水平怎么样?”
“那倒厉害了,还喝过洋墨水的人了,我们都说他在外国时间待久了,回来才变得如此奇怪。”
“还出过国?”
“是的,他最早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人,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有些人说他是在外国恋爱刺激,也有人说他在国外时还娶妻生子但后来不知为何受了什么变故一个人回来了,就回到村里就变成这个样了了。”
“他学什么专业知道吗?”
“这些不是很清楚,但他一直嚷嚷着让我们这几个村不能变成商业村,不要发展,难道还变成贫困村呀,他说要保护大自然,哦,对,保护大自然,说是老天爷留给我们的东西,所以他反对改造这个冰雪城。”
“那怎么后来签字了?我还听说他分到了很多钱?”
“后来,大家轮流做他思想工作,甚至 ,甚至还威胁他如果不签字就滚出这个村,别看他一个人,祖上留下来的地最多,所以分到的钱也最多。”
“前些年说天气变化对村后面的树林还有植被破坏很大,他一直有在那里自言自语,反正我们也没有理会他。”小胡补充道,“哦,对了,他来树林可能就是研究这些的。”
左风与白飞对视了一眼,重新把那些书整理了一下,看得出来周先生生前对气象学很有兴趣,气球正是他用来研究风向、风力以及气压变化的工具,并不是因为爱占便宜或是神经错乱喜欢拿来玩而已。
等无关人员离开之后,办案组的成员开始会议讨论分析。
“封然,能得出这是什么刀口了吗?”
“表面像剃须刀!”
“就我们平时用的剃须刀?”
“是的,表面上看是这样。”封然继续说着。
白飞提议在村里临时弄一个工作室,方便查案办公,小胡就很热情的说直接去老板娘代玉家可好,毕竟她家最大,各种设备也多,主要是空间大。
想不到左风竟然同意了。代玉甩着头发看了看他,眼神变得也复杂起来,混沌又明亮,
二个小时之后,左风等人里请来了胡医生以及村长等人,除感谢他们的配合之外,代玉又想借此感谢一下他们平时在村里的照顾,所以大家坐一起吃个家常便饭。
当然吃饭期间他们自然又把话题扯到了周先生的案子上。
“周先生留下来这么多钱,如何办呀?”
“捐给村里最好呀,取之于村,用之于村嘛。”村长倒是直接。
“可前提也得先找到他那些钱呀,如果存银行了还好,能有记录,可如果兑现成其他,或是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呀。”
“先破案吧,至少还他一个公道才能讨论后事吧?”
“左探长,我知道你是大神,就目前看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是命案,我们不方便透露细节的。”若男很认真地拒绝了。
“哦对对,他们有他们的工作纪律,还是吃菜吃菜啊。”
“左神探,我一直听闻你的破案手法,真是神奇,就拿上次的案子来说吧。”
大家纷纷给左风灌上头的彩虹屁,连景冬都听得头皮发麻了。可是左风可能真的太少经历这种吹捧的情景了,特别是在自己的下属与爱人面前,他也有点开始飘飘然起来了。
“就我个人的看法,我不相信这是一桩谋杀案,”左风说,“我倒觉得周先生是自杀。因此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胡医生。你告诉过我,周先生有被迫害狂的病态心理,我听我的同事法医他们说,妄想症患者没有幻觉的症状,少部分会有和妄想主题相关的触幻觉或嗅幻觉。除了跟妄想相关的内容可能受影响外(例如怕被黑道追杀而躲在家中),其余的行为、外观等都很正常,病人的人格、智能以及他和环境间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障碍发生。而他总是强迫自己相信有人想害他,那么他会不会产生这样一种心态:‘如果我束手待毙,等着敌人来杀死我,那么他们一定会在谋杀过程中伪造种种自杀的假象,那我也就没有复仇的机会了;相反。如果我杀了自己,我倒可以使它变得像一起谋杀案,这样警方就不会放过我的敌人了。”等等这类的思维后,周先生会不会是在这种心态的驱动下自杀的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十分在理,不管有没有听懂其中的专业词汇,都是连连点头。
而胡医生倒是脸色一变,接着思考了一会才回答: “完全有可能,”他最后说,“可以找到许多类似的病例,这是典型的被迫害自虐狂。但尽管如此,”胡医生话锋一转,“我还不能同意你的观点,自杀的假设是不成立的,不可能将自杀伪装成他杀。”
“哈!”左风笑了笑说,“唯一巧妙的做法就是让那件凶器消失。”
“对呀,老大,这个凶器一直找不到呢?”
“完全正确,”胡医生说,“可他如何解决这个不可思议的难题呢?”
“我已经想到了,而且简单之至。”
“简单?”胡医生包括其他人有些迷惑不解。
“那个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剃须刀造成的,这种刀很轻。”左风似乎真的有点飘了,白飞与封然忙着给他使眼色,可阻止不了左大神探的卖力工作。
“那个,案子的事情还是明天他们有了结果后再说吧。”景冬都听不下去了,连忙起身阻止。
“没事没事,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这个案子也少不了他们的积极配合,没事的。”左风一句话就让下属与景冬闭了嘴。
“其实我现在也就是跟大家闲聊一下而已,你看这个刀对吧。”
大家屏住呼吸,听着大神分析。
“这种刀轻到五六只气球就能办到,我白天发现,周先生其实研究过天气与风向的,这也是你们乡亲有看到他老是行为特别怪的原因,”左风凝视着天空后又说,“周先生为了减轻剃须刀的重量,先卸去刀柄,然后把薄薄的刀片系在那些气球上。他在空无一人的树林积雪里用这刀片割断了自己的喉管。接下来的情景是什么呢?沾着血迹的刀片一离开他的手指,就被气球带着飘走了!”
“啊?”
“真是异想天开吧!”
“精神不正常的人往往是最杰出的幻想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没有跳楼,因为摔到个半死很痛苦,同样,匕首与其他刀也沉了些,而薄薄的一把刀片却能解决这一切……”
“老大,我真是服了,确实被你这么一分析,很在理呀!”白飞也开始加入了崇拜行列。
胡医生沉默了片刻,仍然不同意说:“不好意思,左探长,我就是个人想想的,你帮我于分析分析,周先生研究这些的,那他一定知道,气球受到湿度的影响,傍晚会落回地面,那时村里的人就发现,何况小胡他们几个还经常巡逻的……”
“是的,可他也会指望气球在中午因温度升高而爆裂;也许它们还可能落在树上或是积雪里。谁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这倒有点道理,”胡医生最后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今天的风向是朝东,那么根据我的推理(也许有些草率),我们有可能在村子里树林的方向找到自杀者的气球。由于有刀片的重量,气球不可能升得很高,它可能会让树枝钩住。”
“这种可能只有千分之一。”
“但毕竟有。我想过会后派人再去搜寻一下,你们愿意一起去吗?” “当然,当然,很愿意。”
景冬却内心疯狂吐槽着,却不知左风的大脑哪根筋搭错地方,但眼下白飞等人似乎也有哪里不对劲,所以她也不服输地飙起了演技,仿佛眼下是一场比拼谁更淡定的游戏。
“对对对,左神探说得肯定都是对的。”景冬也奉献上了自己的媚言,今天左风的行为有点奇怪,在新人面前倒还好,只是了解他的人,平时说话一向是短促有力,简短几句,切入正题,迅速收尾。
下午四点半,搜寻组的全体工作人员在发现尸体的树林处集合起来,左风还让景冬带了几只气球过来。困为树林过大,同时,都是积雪,查找范围太大,工作人员人力有限,所以,左风让村里的小胡与胡医生以及村长派过来的其他热心村民都参加了此次工作。
“我们得利用好它,”他笑着说。手里面是一只红气球。看见大家惊愣的目光,他笑着解释道:“我们可以由香烟的烟来领路;或者将卷烟纸的碎片抛向空中,然后跟着碎纸片的方向走。但我想气球更实用。” “听起来有点……那个……”胡医生说。
“幼稚,是吗?”
“目前工具受限,有些要明天才行,但破案讲究效率,主要是怕时间越久就越难找到凶器了。”
“唉,只能先这样试试吧!”
“放心,”左风说,“我有我的破案方式。”
说完左风放出了气球,让它随风飘去。气球的一头系着一根又轻又细的长线,由他右手牵着。就这样,在气球的引导下,他们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走进林子不久,封然与白飞放慢了脚步:“我说,这样做未免有些荒唐,我们什么也发现不了的,要不,还是等明天申请的其他设备来了再说。”
“是呀,免得破坏现场越来越多。”
“是吗?”左风的语调很怪,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朝他望去。接着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移去。
“按照传统的摸排方法,如果没有特别有指向性的直接证据,一般都会围绕死者去还原她可能接触的人员网络,并尝试对行凶者进行心理画像——死者认识的人有哪些,谁曾有异常反应,他是否曾和谁起过冲突,凶手可能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实施自杀或谋杀等……这是一套基于犯罪心理学和逻辑证据学形成的破案流程。对警察而言,精心准备的案件其实并不难破,因为准备的时间和过程越长,留下的痕迹和瑕疵就越多,后期的侦查也就越有迹可循。但如果是临时起意的突发性犯罪,时隔时间一久,之后想要再继续追查的话,根本无从查起。”
“理论是这样。”白飞不可否认左风的说法,但是,总感觉现在,这样靠一只气球来查找还是太滑稽了点。
“但是这套靠逻辑和推理的办案机制也有一些固有的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信息可以供侦查人员建立逻辑联系,那么传统的分析方法就没办法发挥作用,而且,”白飞刚说到一半,就被小胡等人的尖叫打断了。
“看,你们快看,那里,那里。”
在他们的右侧,大约五十步的地方,有四只气球挂在一棵大树的上头树枝上。
“看吧,终于找到了。”
“左神探真是神了。”
他们蹑手蹑脚地朝气球走去,好像怕惊飞了它们。
四只气球被一根绳子捆在一起,绳子的一端系着一把沾有血迹的剃须刀片!
大家都纷纷向左风伸出了大拇指。小胡更是激动地叫了起来。
“太厉害了!”胡医生说。“自杀的证据终于找到了。”
“哦?可我不这么认为。”左风说,“事实相反,他不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这起自杀案是你自己证明的。”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周先生会自杀。”他忧郁地说。随即语调一变,“胡医生,很遗憾,刚交手你就成了输家。你落入了我的圈套。周先生被谋杀的,而且是你谋杀了他……”
时间在左风说出这句话后开始凝固。
小胡那张看起来机灵且有点小帅的脸因为惊讶而增了分傻气,封然则显得很淡定,慢慢弯腰放下手中的设备,然后站起来重新垂着头,等着蝗下一轮对话的到来。
反正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先解释点什么。
“你疯了?你乱说什么呀?”胡医生的脚步在向后退去,他的呼吸加速,心血回流,恐惧就要攫取自己的理智。
“胡医生,这些气球是你犯罪的确凿证据。”
“我不明白。”
“我,我们都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小胡等人脸上也写着大大的问号。
“道理很简单:如果周先生真是像我说的那样杀了自己,我们就根本不可能在这儿找到这些气球,因为今天早晨并没有刮现在这样的西风,而是刮东风。那么,这里这些气球是哪儿来的呢?显然是有人带到这儿来的。而这个人,也就是凶手,他的目的是给自杀的假设提供证据。至今,我那个异想天开的气球自杀假设虽然告诉过在场的所有人,但是,胡先生,我们就是把大家请过来吃饭的时候,利用这段时间,在外面各个可疑路线上安装了监控。”
“我们谈话后.又给了嫌疑犯自投罗网的时间,说是让村长去组织人员,其实我们就在屋里看监控画面,你带着气球和刀片来到这里,瞧,树干上还有刚刚爬上去留下的抓痕。刚才在路上,我注意到你在给我们作向导,尽管你的行动很隐蔽。而且我能断定,如果你脱下衣服,一定能在你身上找到那个伤口:你割开了自己的皮肉,用伤口处的血涂在刀片上。行了!白飞。动手!”说着他疾速地指向了他,而白飞拿出手烤对准了从麻木中醒过来、继而愤怒地想把对手击倒的胡医生。
“好吧,”胡医生那喃喃低语道,“我的梦已经彻底破灭了。”
胡医生曾经在东城一家大医院当过两年实习外科医生。然而不幸的是,一次手术失误葬送了他美好的前程。为了温饱,他才回到这个小村子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可他毕竟是做过手术的医生,常常拿村里的一些小动物做实验来让那套手术刀保持自己的手感。
“我杀他是为了钱。我知道他在屋里藏了许多金子,他不喜欢人民币,都拿去买了黄金,金条,金块,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于是你就利用医生的身份经常出入他家,最后终于发现了他的藏金之处。”
“我是昨天才发现的。”
“但当周先生发现金条不见了,他马上怀疑是你?”
“是的,今天一大早地给我打了电话,当我赶到他家里时,他并不在家。我估计他是用电话把我诳出来,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去我家寻找金子。那么他就很可能会发现我干的一切。”
“所以你急忙赶了回去,并在树林里碰见了他回来?”
“他找回了那只藏金子的命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你能想象得到。”
知道一切都露了馅,在极度的恐慌中……”
“你用什么杀了他?”
“我每次出诊,药箱里总带着手术刀。”
“明白了。”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当你设下气球圈套时,你就已经怀疑我了?”胡医生过了一会问。
“还记得吗?”左风说,“当我问一个被迫害狂患者是否会出于报复的心理而自杀时,你的回答引起了我的怀疑。你说这种情况很典型,也很普遍。可我也看过许多这方面的书,而且还有几个精神病专家朋友。而且你似乎忘记了,我身边除了法医外还有一位心理医生在,她的知识和经验告诉我:一个幻想狂在通常情况下是没有自残或自杀的行为;相反,他们的求生欲很强,比我们常人都要强,……于是疑点在我脑子里出现了,是胡医生不懂这个呢,还是他在撒谎?在随后和你的交谈中,我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你是一个非常有学问的人,而且根据法医结论,那伤口并不是表面上看的剃须刀,而是手术刀。”
“在这个村里,想必只有你才有手术刀吧!”
“我本来有一个美好的前途,”胡医生凄惨地一笑,“我有能力,有专业……”
“我很抱歉,大夫。”左风说,“现在,终于可以还周先生一个真相了。”说完,他看了一眼红气球,转身走开了。
在他离开树林几分钟后,他看见一只红气球从头顶上飘过。接着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