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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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哈喽”
1
黑狗又出现在妙妙家的大门外。
哈喽。你叫什么名字？
黑狗只是默默地望着妙妙，眼神平静而略带伤感。
你没有名字吗？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那——，我就叫你哈喽行吗？哈喽！哈喽！妙妙亲切地叫着，然后哈哈哈哈笑着跑开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说：哈喽，别走啊，等我一下。
妙妙跑进厨房，打开冰箱。可是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哈喽吃。妙妙在厨房里四处翻了个遍。最后还是失望地来到大门外。大门外，黑狗哈喽还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挪动过身体。但是妙妙分明看见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一定是饿的。妙妙想着，怎么办呢，拿什么给哈喽吃呢？有了，她突然一拍小脑袋，转身往自己的卧室。她从一个饼干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十块平时积攒下来的压岁钱，贴在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风一样地往村口奔去了。
妙妙拎着一袋馒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她看见哈喽正在大门口转着圈，就远远地大声喊：哈喽！哈喽！惹得几个路人奇怪地看她。
哈喽听见了妙妙的声音，就把低垂的头抬起来，定定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妙妙。妙妙终于跑到了哈喽的面前。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馒头，放到哈喽面前：哈喽，快吃吧，快吃！哈喽并没有吃，而是怯怯地退了几步。你怎么啦？哈喽！妙妙想着，也许它是害怕。也许它被人打过，心里有阴影。它那条有些瘸的后腿，可以说明一切。妙妙想着，也就后退了几步。同时唤着：嘬嘬，哈喽，快吃呀！哈喽再次抬头看了看妙妙，它的喉咙蠕动着，发出一种吞咽的声响。然后，它像第一次遇见妙妙时那样，对着地上的食物，绕了半个圆圈，才慢慢地靠近馒头，然后突然出击，一口将馒头咬进嘴里。妙妙几乎没有看到它咀嚼的动作，就把一个馒头吞下去了。妙妙的心，颤了一下，急忙把馒头全部放在地上：快吃吧！快吃！
这次哈喽没有退缩，而是迅速吞下了第二个馒头。
妙妙蹲着，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饥饿的哈喽。
让妙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哈喽并没有把那些馒头全部吞进肚子里。尽管它全身皮包骨头，腹腔深陷。
哈喽企图一次性把三个馒头衔进嘴里，带走。可是它作了数次努力，都失败了。它无奈地再次吞下一个馒头，然后衔着两个馒头，蹒跚着向村东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妙妙。
妙妙不明白，哈喽为什么要带走两个馒头呢？是给它的宝宝吃吗？不可能的。她记得以前奶奶养了只狗。狗狗生下的宝宝要很久很久才能自己吃食物的。难道，它是要存着，下次吃吗？妙妙心里充满了好奇和迷惑。
哈喽已经从妙妙的视线里消失了。可是妙妙还久久地望着哈喽消失的拐角处。
妙妙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见哈喽的情形。
那是个星期天，妙妙一个人在大门口玩耍。突然，一只黑狗进入了她的视线。它瘦得皮包骨，乳房干瘪松弛地垂着，腹部深深陷下去，跌跌撞撞地在大门口觅食。当它的目光与妙妙遭遇时，它惊恐万状地后退了几步，眼神暗淡无光，充满怯意与哀怜。
天啊，好瘦！妙妙心里惊呼着，它从未见过如此落魄可怜的狗。
妙妙其实一直想养只狗。但是，一直没能如愿。妈妈没离开她时，妈妈不准养。妈妈有洁癖。妈妈离开她后，她对爸爸提过。可是爸爸还是用几条理由给拒绝了。
现在，眼前这只流浪狗，让她的心里充满了要救它的勇气。她果断地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拿出来，给那条黑狗吃了。她还记得，爸爸回来后，追问那些剩菜剩饭的下落。妙妙撒了个慌，说，那些东西嗖了，被她倒掉了。还说：爸，你不是说过吗，剩饭剩菜不要吃，吃多了会得癌症吗？爸爸看着妙妙，半响说：是的，没错。不过，中午饭后放进冰箱里，这么快就嗖了？真不可思议！
2
哈喽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在妙妙家的大门口出现。倒是给妙妙的暑假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可是妙妙的烦恼也在一天天的增加。哈喽的食量惊人，这么多天来，那么多馒头吃下去，并没有让它瘦骨嶙峋的，弓似的形体有所改变。而妙妙存下的压岁钱只剩下五十块了。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到哪里给哈喽找食物？或者说，就这样不管它了吗？妙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咬着手指，满面愁容。不，不能放弃。爸爸说过，做事情，不可以半途而废，要善始善终！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
能叫爸爸中午多做点米饭吗？这样就可以把剩下的拿给哈喽吃。可是，爸爸会答应吗？
或者，每天叫爸爸给我十块钱，不不，哪怕五块也行。
然而妙妙马上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是的，妙妙觉得自己这个打算是自私的，非常自私。因为她知道，爸爸现在很难。爸爸现在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难跨越的火焰山。
爸爸生意失败，把城里的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还是没能还清所有的债务。为了省钱，他决定不在城里租房住，带着妙妙搬到了郊区奶奶留下的一个小院里。
这里距离市区有几里路。到处是果木花草和菜地，空气清新，能闻到四季里不同的田野的气息。那么多鸟儿飞来飞去，成群结队地觅食，歌唱。院子后面，还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流。鸭子在溪水里游来游去。白云在溪水里变幻。夜晚，月光安静地笼罩着一切，那么静谧，那么神秘！……小院的围墙边上有寒冬盛开的梅花，有早春吐防的樱花，有阳春三月绽放的桃花……。啊，奶奶留下的小院，简直就是妙妙一个人的乐园。
唯一让妙妙难过的是，妈妈在爸爸生意失败后，离开了他们。扔下妙妙和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是坐飞机走的。所以，每当空中有飞机飞过时，妙妙都会跑出去仰望，直到飞机消失的无影无踪。妙妙总是想，妈妈会不会坐在那架飞机上呢？
爸爸很忙，忙着赚钱。还要照顾妙妙。爸爸很不容易。所以妙妙不想给他增添压力。
可是，可是一旦手里这点钱花完了，哈喽怎么办？最要命的是，爸爸还不知道，她把压岁钱就这样花掉了。
妙妙第一次遭遇了人生中的左右为难！她几乎要哭了。可是她不想哭。她记得
爸爸说过，一个人不能被困难打败，更不能被眼泪打败。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来。
3
妙妙，你在外面玩的时候小心点啊。我这两天总是看到一条野狗在附近游荡。吃中午饭时，爸爸说。
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没事的，爸。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爸爸哪里知道，妙妙和爸爸眼中的野狗哈喽已经是朋友了。妙妙很想借此机会，把哈喽的事告诉爸爸。可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瞒着他。
哈喽的口粮问题，一直困扰着妙妙。到底是救哈喽，还是不给爸爸增添负担？无奈的妙妙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她突然放下碗筷。看着爸爸有些消瘦的脸说：爸。你中午能多做点米饭吗？
爸爸诧异地看着妙妙：咋？你吃不饱吗？
妙妙有些慌：不，不是。我觉得，这样你会轻松一些。中午把晚上的饭做好。下午回来热一下就可以了。少了很多麻烦。
爸爸摸摸妙妙的头说：不好。这样对你身体不好。这大热天的，怎么可以老吃剩饭呢？
爸爸果然拒绝了她的请求。妙妙有些伤心。可是她并不怪他。
过了一会，妙妙再次鼓起勇气：爸！
爸爸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爸，你能每天给我十块钱吗？不，五块也行，五块就可以了。但是，你不要问我干什么，好吗？我不会乱花钱的。你能相信吗？妙妙眼睛有些发红，近乎哀求。
爸爸静静地看着妙妙，思索了那么几秒，然后拉着她的手：好，我答应你。我隔天给你十块。可以吗？
谢谢老爸！妙妙扑倒爸爸怀里，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你真好！
4
这些天，妙妙很开心。因为哈喽的食物不用愁了。
但是，另一件事，却又挠着她的心。那就是哈喽为什么每次都会带走两个馒头。现在是该揭开这个谜底了。
所以，当哈喽衔着两个馒头往村东头去的时候，妙妙就悄悄地，远远地跟了上去。
然而，上班去了的爸爸，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他看到妙妙蹑手蹑脚地样子，而她前面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黑狗。他本想叫她，可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想到了妙妙那天的反常行为。所以，他决定，悄悄地跟过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妙妙跟着哈喽，穿过一条弯弯拐拐的小巷。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破屋前。
她不想让哈喽知道她跟了过来。她躲在一堵墙后，看清楚了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屋檐下，一堆乱草里，躺着一只两条后腿都断了的，比哈喽还瘦弱的花狗。它的旁边，五只毛绒绒的小奶狗相互依偎着，正在睡觉。
哈喽走过去，把滴着它口水的馒头放到花狗面前，花狗艰难地挪动身体，伸着脖子，去吃馒头。
哈喽看看五个小家伙，用嘴去拱了几下。小家伙们马上醒了。全都爬起来，嗷嗷地叫着。这时，哈喽便慢慢卧倒。五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扑到妈妈怀里，衔着乳头，拼命吮吸。而哈喽抬着头，静静静地看着自已的五个孩子。
不知不觉，妙妙眼睛红了。她一下子想到了妈妈。妈妈离开她一年多了。眼泪，慢慢地从她眼角滑落。
妈妈，妈妈！妙妙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喊着。
眼前的这一幕，大出爸爸的意料。他忍不住鼻子一酸：妙妙！
妙妙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爸爸。她突然大哭起来：爸爸，我错了！你骂我吧我不是乖孩子！爸爸……
爸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流着泪，一把将妙妙搂紧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妙妙不哭！妙妙没错！妙妙是乖孩子！最乖的孩子……
返回的路上，妙妙紧紧抓着爸爸的手。他抬头看看爸爸，嘴唇蠕动了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爸。
咋？
你说，那只花狗是不是那些小狗的爸爸？
爸爸知道，其实，花狗的身份，有很多种可能。但是，他明白妙妙现在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的，它就是他们的爸爸。
妙妙望着蓝蓝的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轻轻地说：真好啊！
爸爸什么没说。他只是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
5
爸爸，好久没看到你抽烟了？妙妙看见爸爸用两个手指转动着打火机。突然想到这件事。
喔，爸不抽烟了，戒了。抽烟有害健康嘛。爸爸笑着说。
妙妙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神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她心里充满了自责。爸爸看透了她的心思。拿着她的手说：来妙妙，别想那么多。爸爸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妙妙紧张地望着爸爸的眼睛。
我们，可能又要搬家了？爸爸轻轻地说。
为什么？！妙妙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要搬家，我喜欢这里。这里很好啊，爸爸！
妙妙，你听我说，爸爸也不想搬。可是，可是这里很快就会拆迁了。这里的一切都回消失。谁也没有办法的。
妙妙心里一下子悲伤起来！
是啊，这是个多么残酷的消息！妙妙的乐园，即将失去。而且，以后，哈喽该怎么办？
搬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搬家公司的车，已经装好了所有的器具。汽车开动了。
妙妙流着眼泪，被爸爸拖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她的乐园。
推土机和挖掘机很快开了进来，美丽的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妙妙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
晚饭后，她就一直站在阳台上。向着远处眺望。
天黑下来了。起风了。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爸爸！妙妙低声喊道。
啥事？爸爸走过来。
爸爸，你听，你听到什么了吗？
爸爸凝神，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狗叫的声音。爸爸说：是狗叫声。
你说，会是哈喽吗？妙妙带着哭腔。
爸爸半晌没作声。
一个闪电过来，照亮了妙妙的脸，也照亮了爸爸的脸。他们的脸上，分明都有眼泪……
送礼
1
过两天就是教师节了。白乐天的妈妈走在街上，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
一年年一度的教师节送礼，今年还送不送？不送吧，倒是可以免去这个月财政支出严重赤字的困境。可是，到了班里安排座位时，白乐天可能又会被发配边到疆，整个学年看不清龙颜的悲剧，又要重演。想到这里，乐天妈妈心里一阵发紧，一阵悲凉。“不行，一定要送！”可是，送吧，钱又从哪里来？她仔细地算了一下，这个学期的补课费加上送给三位老师的教师节红包，一共需要1560元。到目前为止，这些钱，还没一分钱的着落。如果送，有送多少呢？去年按照惯例，给老师们送了个象征月月红的120元红包。不料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看到其他宝妈时，脸上笑开了花。而见到她时，她却成了路人乙或路人甲。那种尴尬混杂着屈辱的感受，让人欲哭无泪。后来，在闲聊中才明白，那几个和她要好的宝妈，去年送的是升级版红包218元，——你要发！所以，今年，无论如何，要和宝妈们通通气，她们送多少，我就送多少？为了孩子，拼了！就是砸锅卖铁，这个礼，也要送！想到这里，乐天妈妈心里涌起一股悲壮来，以至于泪花模糊了视线。
然而，钱的来源，依然是个头疼的问题。
2
“妈妈，天凉了，我要给你买一件秋衣。买一件我们王老师一样的秋衣。你穿上那件衣服，一定比王老师还好看！”
乐天妈妈望着孩子的笑脸，眼角湿润了。她有些心酸，单亲家庭的孩子，懂事格外地早。
“天天真乖！妈妈好开心！可是，你哪里有钱给妈妈买衣服呢？”
“你忘了吗？我还有一千多块红包钱呢！”
“啊——！”乐天妈妈眼前一亮，她一把搂住乐天，然后捧着他的脸：“天天，妈妈谢你！只是，妈妈不需要衣服，妈妈已经有那么多秋衣了。咱们把这个钱，用到更有价值的地方，好吗？”
……
钱的问题，解决了。虽然动用了孩子的压岁钱，乐天妈有些愧疚，但是，总算是度过了这个难关。
这天晚上，乐天妈妈睡得很香。她做了个梦，梦见天天长大了，出息了，手里捧着一件漂亮的秋衣，笑着，向她走来……
3
今天是九月十三号。是个让乐天妈妈心情郁闷的日子。
下午刚和天天跨进家门，就先后接到了天天班主任老师和数学老师以及英语老师的电话。口气和话语就像商量好了的。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想怎么样？！现在好了，学校领导找我谈话了！……”
“什么事，你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真不知道，就去问问你家宝贝儿子吧！”
原来，乐天用妈妈的手机，在同学微信群里，说了他的压岁钱被妈妈拿去送了礼缴了补课费。同时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妈妈的秋衣没有了，伤心！”然后，就有人把这个事，举报到校长那里去了。
乐天妈妈气不打一处来，拉过乐天，抡起巴掌，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打。打完了，看着伤心委屈痛哭的孩子，一把搂在怀里，也泪流满面。
哭够了，又急忙给几位老师打电话，解释，赔小心！……
夜已深。乐天妈妈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结束，又会产生什么无法预料的后果。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天天伤心的哭声，接着是恨恨的喊叫：“我要当老师！我长大了，也要当老师！……”
乐天妈妈几步跑过去，开灯一看，啊，孩子在说梦话呢！她擦了擦孩子脸上的眼泪，忍不住又要哭了。她急忙关了灯，掩上门，来到窗前。
窗外，月色清冷，高楼林立，夜风，嗤啦啦地吹……
后记：本文据真实事件而写。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 王 与 狗
1
“老王被狗咬了！”
小区里的人议论纷纷。
“谁家的狗咬的？”
“一只流浪狗。”
“你说的是以前出现在小区的那只黄狗吗？”
“就是就是。”
“喔，那只狗啊！那只狗以前在我女儿那个小区活动，因为不讨人喜欢，被赶跑了。没想到来了咱们这里。可得小心点！”
“是条疯狗吧？可怕！”
“不知道疯没疯。反正咬乱人的狗，都不是好狗！”
“它为什要咬老王呢？它为什偏偏要咬老王呢？”
“你说的是哪个老王？”
……
2
老王其实不老，四十多岁。老王是小区的保安班长。因为人好，小区里男女老少都亲切地叫他老王。
大概是两三个月以前，小区几来了一只流浪狗。这只狗让老王心烦。它不但在小区里和其它狗狗在大众广庭之下“啪啪”，让很多血统纯正，出身高贵的良家好狗不明不白的失了身，（据说这是被其它小区的人厌恶的主要原因）还在小区里到处陈列它的排泄物。
如今这时代，随地“啪啪啪”，跟随地吐痰差不多了。人都这样了，一只狗做这样的事，又有什么了不起呢？所以，老王也就原谅了它。让老王无法原谅的是，这只狗在小区里随地大小便，而且不听老王劝告。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屡教不改。仿若它那经过肠胃加工的排泄物，如玑珠珍馐，奇香无比，可以到处陈列，供人欣赏。老王想：同样都是被人类奍养的动物，狗的境界和猫比，咋就差那么多呢？猫最大的长处，不是捉老鼠，而是知道自己的便便不是想像中的好闻，所以，每有所遗，必会刨些沙土盖上。猫就落了个爱卫生的美誉。
所以，有一次，当狗又在小区乱拉屎时，老王就用扫把轻轻地揍了它一下。狗嚎叫一声，夹着尾巴跑的时候，还回头怨恨地看了老王一眼。
后来那狗就不常来小区了。
但是，有好几次，老王分明发现，狗躲在暗处。恶毒地冲他呲牙牙咧嘴。然而老王并没放在心上。
这次，狗乘老王不备，终于朝他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见血见肉。
被狗咬了的老王有些悲哀，都说狗狗记恩，没想到，狗，也是记仇的。
3
老王的同事和小区里的人们都主张把那只流浪狗搜出来，惩罚一下，最好弄死。除了可以给老王报仇，还能避免以后继续伤人。
然而老王不同意。他说： “算了，何必跟一条流浪狗计较，不值当。”
众人觉得很遗憾。
老王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大家说：“好啊！”
“话说，老王和一只狗打架，第一次，老王赢了。人们指着老王说：这个人，唉呀，可怕，比狗还凶！第二次老王吸取了教训，和狗打了个平手。人们指着老王说：切，这个人啊，哈哈哈，跟狗差不多！第三次，老王故意输给了狗。人们摇着头说：啧啧啧，真可怜，这人连狗多不如！……”
众人听了，哈哈哈大笑。
4
其实老王并非真的能和狗狗相逢一笑泯恩仇。他真实的想法是，此仇不报非君子。下次再见到，一定要弄死这个狗日的！
这些日子里，老王下意识的总爱往那些垃圾桶旁边啊，墙角巷尾等旮旯处瞄。只要见到狗，他总会多看几眼，常常让人以为他是个爱狗人士。
这天，老王去澳门路菜市场买菜，无意间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寻狗启示。启示里面的狗狗图片，让老王突然莫名兴奋起来。那不是咬我那只狗吗？是的，一模一样，就是它。而且还是一只名贵品种。对了，更让他激动的是最后一句话：重酬二万元人民币。
从此，寻找那只黄狗，成了老王的工作之一。
5
你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好，出门踩狗屎，走狗屎运也好。反正，老王就真的找到了那只黄狗。
老王看见它时，它的样子比以前更落魄，更虚弱不堪。
老王为了顺利地抓住它，忍痛丢了两块鸡肉给它。趁着黄狗狼吞虎咽的时候，老王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他没费多大周折，就把狗装进了一直放在电瓶车上的一只蛇皮口袋里。
“这流浪狗太可怜了，我收养它”。
老王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一溜烟地离去。
回到家里，他老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疯了？整条又脏又臭的野狗回来！你哪根筋不对？！”
老王说：“瓜婆娘！你晓得个锤子。这条狗值两万呐！有人出两万在找它呢！你可得把它当先人一样给我照顾好了，等它油光水滑了，我就拿它去换钱。”
“真的假的？”老婆犹疑地问
“真的！”老王豪气地说。
6
老王觉得可以拨打寻狗启示上面那个电话了。因为，那条狗在他老婆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恢复了一条名犬应有的模样。当然，老王也心痛地付出了些金钱方面的代价。不过，一想到那两万，他就觉得值。
老王终于拨通了那个可以给他两万的电话。当拨通电话的音乐响起来时，他的小心脏忍不住噗通噗通乱跳。等待对方接听的时间既漫长且叫人兴奋。
手机里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烟酒嗓：“哪位？啥事？”
“马先生，你好！你要找的狗狗，我给找到了……”
对方打断了老王：“啥子？狗狗？你说啥子喔？！”
老王有点慌乱：“马先生，你不是在澳门路菜市场贴了一张寻狗启示吗？你……”
对方又打断了老王：“喔，喔，喔，这事啊，这事我都忘了。这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这次老王打断了对方：“马先生你记起来了就好！你看，狗狗在我家都养了半个月了，长得可好了。你家在哪里呀，我立马给你送过来，顺便……”
对方再次打断了老王：“不好意思，那狗不是我的。”
“什么？！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贴啥寻狗启示？！”
“是这样的，那狗是我们局长夫人的爱犬。”
“那好呀，我把狗狗给你，你把狗狗给你们局长夫人。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狗。”
“唉，可是，可是我们局长一个月前被双规了。双规，你懂吗？”对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老马愣在原地足足十分钟！他恨恨地骂了句：“我操——！”
晚上，老王和老婆巴巴适适地干了一架。
第二天一早，脸上带着挠痕的老王，将一张卖狗启示狠狠地贴在了那张泛黄的寻狗启示上面。同时骂了一句：“狗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