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宝天曼

1、生态结界

我第一次去宝天曼，是在一个仲夏时节。天上挂着火辣辣太阳，烤着大地，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即是开着空调，也可感觉到车外太阳的烘烤。出内乡县城不久，车便离开了沥青公路，进入了乡间土路，随即车尾便扬起一道滚滚黄色尘土，车内仿佛也有了一股黄土味道。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路边和村镇街道里到处是人们忙碌的身影，不同毛色的狗儿跑来跑去。手扶拖拉机、电瓶车和小轿车来来往往，形成一片繁杂的声响，与扬起的尘土混在一 起，向周边散去。

大概穿过了两个村落，忽然发现，周围没有了尘土飞扬，没有了喧嚣，面前一道道山岭绵延向远处伸展，山岭间的小溪汇聚下来，形成一条大的河流蜿蜒而来。车窗外是蔚蓝的天空，绿色的景观，清新的空气。我们仿佛穿过了一道结界，来到了一个不同的空间。

我们的车沿着河边的公路行驰。在河道两边上部，山崖陡峭，岩石嶙峋，下部山坡虽然平缓，但土壤瘠薄，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偶尔会有一株高大乔木突兀伸向天空。这些灌木显得倔强，稀疏的枝桠仿佛匍匐在地，紧紧抓住岩石。它们一株株联成一片，用细碎叶片和枝条，把裸露岩石和土壤覆盖起来。这些灌木看起来矮小柔弱，但它们绿色的枝叶充盈着坚强和希望，只要有雨水，有阳光，他们就能的生长，长成参天大树，演替成莽莽林海。

2、惊险盘山路

车在山麓行驶了一会儿，便开始绕来绕去，意味着我们进入盘山路了。这时，路两边多是枝丫重叠的灌木丛，其中有高大的乔木突兀站立，也有斑块状树木分布着。这儿的山谷和山坡都被绿色覆盖，仅有盘山路裸露出土壤或岩石，像划出的一道伤口。

向前一看，路面窄了许多，刚好能通过一辆轿车，只在一些山洼处，才稍宽一些，能错开两辆车。路面有点凸凹不平，车子不停颠颠簸簸。当车行驶时，自己仿佛是三维空间中的一个物体，同时做着左右和上下运动。虽然，相信师傅的驾驶技术，车速也较慢，但我的心紧紧缩在一起。

坐这样的车，仿佛时间不存在了。不知过了多久，车突然平稳下来，向外一看，我们到了山顶部一个山坳处。这时，路面平缓，车子行驶的从容，我们在盘山路上那种紧缩心情也放松开了。

3、秘境原始林

一阵阵清风穿过树木枝桠叶片，拂面而来，带来丝丝凉意，阵阵清爽，将闷热难耐的夏天吹的无影无踪。透过车窗极目望去，起伏的绿色山峦，向周围延伸，在远方与辽阔的蓝天相连。而在这天地之间弥漫的是柔软，是明净，是惬意的温暖，是从过去延伸到未来的永远，还有似有似无的天籁。

猛然，眼前一暗，我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银灰色的树干挺拔直立，树冠遮天蔽日，林地上铺满了绿色灌木和小草。凸出的山岩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湿漉漉的空气弥漫着，有点阴凉，皮肤也顿时感觉湿冷起来。偶尔听到一声鸟鸣，徒增阴森森的静谧气氛。

这儿树木多是栎树、桦树、松树等，还有多种灌木和草本植物，并为由于没有受到过大的干扰，还呈现着原始状态。同时，这儿还生活着3000种昆虫和116种鸟类，走动着200多种兽类和爬行动物，它们互相依存，构成了一个相对原生的生态系统。

此刻，在我心中一种久违的感觉骤然而生。我听过兴安岭的松涛，见过欧洲寒带针叶林的广袤，也领略过欧洲温带橡树林的壮观。眼前的一切让我们意识到，在虽经过千百年破坏和干扰的中原大地上，还有一块圣地，为我们蕴含着大自然的神韵，保留了不曾消散的远古气息。

4、涓涓溪流

过了中午，我们开始沿着一个山涧徒步下山。山涧忽而狭窄，忽而开阔，两侧是茂密的林木，它们树冠几乎能把山涧上空遮蔽。林地上铺满了残败落叶和碎枝，也有躺着的半腐倒木，上面长着厚厚的苔藓和一些不同颜色的蘑菇。

在山涧的中间，多是被溪水冲刷的暴露岩石，表面平滑，在阳光照射下，会泛出一些点缀其间的矿物晶体的反光。溪水从岩石表面静静滑过，留下一个又一个轻巧的曲面。当通过一段沙滩时，溪水清澈，晶莹，溪底沙子清晰可数。而在山涧的一些地段，会被大小鹅卵石堆满，淙淙流水声会从石堆中传出，让偌大的山涧显得空灵，漫漫无边。

山涧边有一条时隐时现的小道，在陡峭处，也会有几个表面平滑石阶显露出来。可以看出，这是从前人们上山下山繁忙的通路，现在则是寂寞古道了。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在前面一个陡峭处，溪水沿坡面汇集而下，而在坡面下方洼凹处，形成了一泓潭水。水面树影婆娑，水底幽幽，一些不知名小虫在里面游来游去。蓄满的水从另一边缓缓溢出，沿着岩石漫去。这溪水是静静的从远方而来，又静静的向远方而去，而宝天曼，仅仅是她旅途中小憩的一个驿站。

我们也在潭水边小憩，一起合影留念，但是，很少交谈。在潭水边，大家静静站着，看看溪水，看看蓝天，也看看两侧的山坡，还有山坡上的树木和植物，形成一个错落有致的完整的构造。在千万年自然进化中，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既精美，又浅显；既是那样的丰富，又是如此简约，象有人设计过一样。

5、再见，宝天曼

这时，西边的山峰遮挡住了多半个太阳，一抹殷红的余晖散发开来，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祥和，潺潺流水声让这儿显得愈发幽静。

我们恋恋不舍离开了这里。

后来，我又去过宝天曼，但都是在夏天，不曾见过她的秋，也不曾领略过她的冬和春。我有一个愿望，再找机会去看看。

（后记：二十年前，我第一次去宝天曼做调查，后来又多次去过。我把第一次去宝天曼印象写了下来，成此文。2015年3月初稿，2025年2月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