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飞

于是，春节购年货时，路过鸟市，在与妻子小有争执后，毅然买了一对不知名的小鸟，孩子气地提了回来，放在客厅里饱饱地欣赏调逗一番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从此，每天清晨先把鸟食与饮水放到鸟笼中的塑料杯里，并用口哨模仿小鸟的叫声吹一阵后方去上班；下班回来也是先看看鸟食与饮水够不够，还要吹几声口哨逗一逗才进到屋里。平时，一有空就逗着鸟儿玩一会儿。十几天后，小鸟见我要出门便站过来蜿转地鸣叫着，好像是欢送我一般，与我话别。只要我一回到门口，它们便扑腾着跳到靠门的这一边，扇着双翅，仍然十分欢快地鸣叫着，似乎在迎接我的归来，甚为灵性。我去给它们添食加水时，便用小小的尖喙啄着我的手指，轻轻的，痒痒的，尤为惬意，格外亲切。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去外地出差一周回来，走到家门口，却听不到小鸟的歌声，我深感诧异，放下行李匆匆走到笼前一看，发现只剩一只小鸟缩在笼的一隅，惶惶地望着我，毛色暗淡了许多。等到妻子回来一问才知道，有一天忘了喂食饿死掉一只小鸟！我有些激动，说了妻子几句空话后，便去悉心地呵护幸存的孤鸟。看着它哀哀的样子，我心中生出一丝悲悯与歉疚，同时也有了一点点莫名的孤独感。以后的日子，见它吃得少了，叫声也没那么多那么脆亮那么频密了，安静了许多，总是歪着小脑袋，两眼呆呆地朝着巷子的空隙往远处的行道树久久地张望，渐渐地神情开始倦殆，羽毛也显得有些枯槁了。我更心痛了，我知道它还在为失去同伴而哀伤，一定是想去寻找它的新伙伴。鸟是敏感的，富有灵气的动物，十分依恋亲情的！

于是，我就把笼子提到客厅里，把门窗关好，把小鸟捉出笼来，小心地捧在手里，它显得有些惊慌，在掌中来回地踱着，却又不敢离开。我轻轻地将它抛起，有意让它飞起来，但它的翅膀无力扇动起来，扑通两下便掉落在地板上。我便反复地捧起又抛上去，让它学着飞翔。上小学的女儿放学回来，见我把小鸟放了出来，害怕起来。女儿生长在城里，很少这么近这么专注地看着鸟儿飞来飞去，要我把鸟儿放回笼里。我告诉她，小鸟的天性就是飞翔，飞翔是它们的自由生活，是它们的幸福。把它们笼养起来，方寸之间它们得不到飞翔的锻炼，失去了飞翔的权力和快乐，它便会忧郁而孤独地死去。我们要让它学会飞起来，让它在自由的空间快乐地飞翔着。女儿也不怎么怕了，便同我一起帮助小鸟练习。这样放养了几天,小鸟的双翅渐渐恢复了体力，可以自己飞一段距离了。

终有一天，它可以飞得更高更远一些时，它便冲着墙上一幅绿色海滨大挂图中的椰树飞去，一头撞在墙上，垂直摔落在墙角，好一阵子才翻身站起。女儿与我不禁大乐，但我心中却格外疼痛，赶忙走过去轻抚它的羽翼，捧起它，查看它有没有伤着，心想，鸟儿与绿色、森林、天空是分不开的，它是多么渴望绿色啊！我便情不自禁地把通向阳台的门打开，大声地喊道:“去吧！去到你的自由空间寻找你的伙伴们吧！飞吧，飞得高高的！”用力将小鸟往阳台外一抛，它便扑扑地飞去，落在阳台栏杆上，叽吱…叽吱…叫了几声，象是在说:“谢谢你，再见了！”然后朝着远处的行道树径直飞去，动作是多么地有力，多么地坚定，自然也是格外地快乐的！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小鸟，心中感到酸酸的却又觉得轻松了许多，也像飞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