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第十道菜

除夕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是人们魂牵梦绕团聚的日子。每个在外的游子此时无不盼望回到日夜思念的温馨港湾。

四十余年前除夕夜的那第十道菜，令我回味无穷，留有余香。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被分配到某县公安局机关工作，那时工作人员较少，工作繁忙。每逢春节，回家过年是件很向往的事。老同志会让单身同志回家陪老人过年，单身的年青同志则让老同志回家陪老人、老婆孩子过年。那情景让人激动万分。

春节前，父亲打来电话，说我爷爷很想我。我心潮涌动，似乎看到了爱我疼我，已经风烛残年的爷爷托着羸弱的身体在村口翘首以待的身影，不禁热泪盈眶。

当我冷静下来，想到有两位战友三年没有回家时，我把对亲人的思念藏在了心里。

我和没有结婚的九位战友主动提出除夕夜值班，局长开始不准，经不住我们死缠硬磨，最后勉强同意。同时局长决定体验一下单身生活，加入我们青年人值班的行列。

为了春节过的有意义，我们集体约定每人准备一道菜，局长额外备酒，借除夕夜品尝一下大家庭团聚的乐趣。

当然了，那时值班还没有禁止喝酒的规定。

室外下着大雪，我们把自己准备的菜肴摆在办公桌上，有小炸鱼、花生米、豆腐皮、咸鸡蛋、猪耳朵、猪蹄、还有三个罐头。局长把压箱底的二斤北大荒翻找出来。

菜肴的香味沁入心脾，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早把回家过年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大王的叹息带来了不和谐音符：“马小平这小子不走，就是十道菜，十全十美多好啊！”

“马小平家中临时有事，我让他下午坐车回家了。九道菜也很好，九这个数字代表最大啊！”局长解释。

刑警单涛赶紧岔开话题：“小赵，数你小，快来倒酒。”。

“我不喝酒，让小贾倒酒吧！”正在看小说的小赵回答。

局长环顾了所有人一圈后问：“咱们一共几个人不喝酒？”

“我、我······。”

“那好，你们四人做好出警的准备啊！”局长吩咐。

“好的。”四人异口同声。

“小贾，倒酒。”。

随着街道上爆竹的“噼噼啪啪”声，酒杯碰到了一起。

好温馨啊！

“嘀铃铃、嘀铃铃······”电话传来不和谐的节拍。

局长立即抓起电话：“喂，我是。好好，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同志们，赵庄派出所来电，柳庄村在逃犯赵武今晚回家过年了。小赵、小贾你俩在家留守。其他人跟我来，我们立即过去抓捕。”局长命令。

“呼啦”一声，人们散去。单涛准备抓捕手续，其他人佩戴好武器，警车呼啸着冲出大门。

我们和派出所的战友汇合后，立刻包围了赵武家的院落。

正当我们准备冲进院子的时候，大门“咣当”打开，隐约中出现了三个人影。

“不许动，举起手来！”吼声震天。

“我，大勇。”退休老局长的声音。

“老局长！”战友们都很惊讶！

“今天下午，赵武回家，他父亲赵老大立即通知了我，准备让赵武吃完团圆饭就去自首。我怕出现意外就赶过来了。”老局长解释后，指了指身后的赵老大父子。

“谢谢老局长多次来我家，给孩子指出了光明之路。”赵老大既是感谢老局长，也是在向我们解释。

“走，我们回局！”老局长大手一挥，雄风不减当年啊！

回到局机关，把赵武送进看守所，老局长和我们一起来到值班室。

“我好有口福啊！这么丰盛的菜肴！那我就锦上添花吧！”他红光满面，笑声朗朗，说着从大衣口袋里魔术般掏出一只烧鸡、一瓶北京二锅头。

“谢谢老局长！”局长恭恭敬敬。

“你小子还和我客气啊！不是当年你们‘宰土豪’的时候，把我家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啦。”

局长一愣，瞅瞅四周，随后低头“嘿嘿”一笑。

“老局长拿来个‘大件’，这真是雪中送炭啊！可谓十全十美了。同志们，老局长拿来的不只是一只烧鸡一瓶酒，而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呐！”局长声音有些发颤，眼睛湿润了。

“谢谢你们！不必客气！我会从警一生，心系公安一辈子的。同志们值班辛苦，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老局长地眼神充满了温情。

“老局长今年可有70岁了吧？”我问。

“今年75岁了，还能再活10年吧！”老局长精神焕发，雪白的银丝梳理的丝丝顺滑，红红的脸庞透露着慈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熠熠发光，丝毫没有古稀老人的影子。

在老局长身上我忽然看到了我爷爷的身影，禁不住眼睛湿润了。

“哪能啊！局长您还有30年寿命的。”小赵紧接着说。

“你这孩子机灵会说话，再过30年我不就成了精了。”

“就是精吗？精神的精啊！”小赵灵活解释。

“哈哈哈······”

“为老局长的到来，让我们举起酒杯，敬他老人家一杯酒。祝老局长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局长发表祝酒词。

“谢谢！谢谢！”老局长声音微颤。

“老局长，请您放心，我会遵循您的嘱托竭尽全力保一方平安。把咱局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局长意味深长。

“我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和着街道上的鞭炮声冲入云霄。

值班室内美酒飘香，室外北风呼号，洁白的雪花为美丽心灵的人们翩翩飞舞。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室外滴水成冰，室内温暖如春啊！

2022.01.28原稿

2025.01.28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