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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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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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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艰辛一路歌

□曹文乾

历经风雨沧桑的校园,穿越流金岁月的年华,奋力前行的教育发展历程,向人们述说着世事变迁。1977年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恢复高考、1986年全民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党的“十九大”以来,我国教育围绕创新、协调、绿色、开放的教育发展理念,实现教育资源共享。一路走来,我们经历过那个特殊时代的历练,我们沐浴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从教的三、四十年间,我深深地感受到祖国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与翻天覆地的巨变。

上个世纪80年代,我高中毕业以后,村小招收民办教师。他们见我经常给报社、广播电台写稿,于是,就要我去参加文化课程考试,考试两天后告知我被录用了,就这样我进入了民办教师行列。1984年3月,我为人师时也不过18、9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毛孩子。我第一次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两腿发着颤儿,语无伦次,孩子们哪里听我的使唤,当时把我给气哭了,我跑到寝室里呜呜地哭泣。这些8、9岁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我这个“大孩子”。他们便是那般的可爱,偷偷地溜到我寝室的窗前(当时我的寝室是土打垒的那种土木结构的瓦房),由于他们个儿矮小,没有窗户高,小家伙们就想尽一切办法,用手抱着另一个同学的腿或搭肩的方式,把头探进窗棂缝间窥视着,瞧瞧当老师的我是不是很伤心呀!中午过后,我的寝室门前居然放了一大堆黄瓜、水果、还有歪歪斜斜写着忏悔字的小纸条儿……

那个时候的民办教师,心里既装有学生,也装有农田,尤其是当你有了家庭的时候,你不可顾此失彼。学生是你的事业,农田是解决你一家老小的温饱问题,何轻何重?无法衡量与取舍。那个时代的民办教师,农忙时节就是下地干农活的农民,忙中偷出闲来,还得赶到学校上课,一天到晚就这样地上课、劳作,其间的累与苦可想而知。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比较偏僻的乡村小学——法官泉小学。教学条件极其落后,校舍简陋,根本没有像样的教室,更不用说其他教学设施了。连基本的课桌凳都是用一些板板块块钉制而成的,再后来学生读书就是家长自己从家里带课桌凳来。老师们在那种艰苦的教学条件下工作,是今天的年轻教师难以想象的。学校上课使用的几乎是最原始的教学设备,终年一支教棍、一盒粉笔、一块黑板,一台手推的油印机,如此而已。

当初村小任教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给我总的印象是一个“穷”字。日子虽苦,但我们却很快乐。学校坐落在法官泉村中心地带一个山岗上,虽然房前屋后芳草萋萋,树木茂密,风景宜人,但是无论是教室,还是老师寝室,都是土房子。不过屋顶盖的是用那种泥土烧制而成的布瓦片。学校旁依稀可见断垣残壁,沟壑纵横。校园的操场比较宽阔,但全是泥土,要是遇到雨天,往往是外面下大雨、教室里下小雨,操场教室里随娃儿们脚上粘来的到处是脏兮兮的泥巴。从教室通往寝室,有一条用石块垒砌的20米来长笔陡的台阶,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对生活没有太多苛求,能满足于现状,随遇而安,一天到晚快活的像个活神仙,上上下下,每天要从这石头路上跑n个来回。我们宜昌农村还没有通电,教室里没有电灯,也没有风扇,遇到阴天或下雨天气,教室里就是一片乌黑昏暗,根本看不清。

心酸的往事不堪回首,想当初走上三尺讲台或许只是把教书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待遇低下,养家糊口都难以维系。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农村经济十分落后,民办教师待遇极低,教一年书也不过几百块钱的教书工资。微薄的收入难以维持家庭正常的生活开支不说,还难以拿到手。耐不住清贫的民办教师都纷纷辞职下海或另谋职业了,留下来的“民办”暗无天日地坚守着三尺讲台。

学校老师大多都是来自本村的农民,每次来回学校不得不用两条腿步行。当时最时髦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因为买不起,所以,也很少人拥有,大家一般都住在学校极少回家。周末上下班和学生一样长途跋涉,行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之间,能拥有一辆自行车是我当时最大的梦想。记得当时“永久”、“飞鸽”牌的自行车最时尚,骑一辆豪华的自行车,令多少人投去羡慕的目光。而现在,教师待遇相比于过去,有了很大提高,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却能够感受到国家对广大教师的关心和重视。如今漫步校园,你会发现,老师们的代步工具已由原来的自行车、摩托车换成了漂亮的小汽车,上下班更加便捷,老师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这一切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的缩影。

在那个时代那样的山沟沟里,我们的课余生活并非想象的那样单调乏味,只是没有现在的麻将等这些娱乐玩意儿,也没有电视,收音机,更甭提电脑和手机了。山村的夜晚寂静的让人窒息,但初夏我们的学校可不一般,我们搬把竹凉椅,三五同事在学校寝室门前的一块空地上,躺卧竹椅上,手中摇动着芭蕉扇,一边讲着天狗吃月亮的故事,一边数着银河中眨着诡秘眼的星星,听着数着,我们倏地入了梦乡。梦中我变成了一只小鸟,飞向了蓝天,快乐地在空中自由翱翔……

那个时候学校没有电铃,每天早晨天还没有大亮,值日教师就得早早起床敲“手铃”。 说是“手铃”,其实是校长把榨油作坊里废弃的钢膜,变废当宝拿来系了一根绳索,挂在学校墙头的挑梁上,做成的铃铛而已。冬天的早晨,或许你十分贪婪热被窝,有一个值日教师,轮到他敲起床铃,他为了多睡一会儿懒觉,就在头天晚上想出了个聪明绝顶的办法,他用绳子系上手铃的一端,顺着墙壁从木窗里拉到寝室里,并把绳索系在床头的横木上。到了第二天早晨该打起床铃的时间,他就睡在床上用手一个劲地扯绳子,由于绳索距离远,加之墙壁上的摩擦力,铃铛发出的声音极不连贯。校长很是诧异,就爬起来看个究竟,结果这个“家伙的聪明敲铃法”被校长逮了个正着……

值日老师敲击的第一道铃声是起床铃,第二次铃响起时便是老师们的办公铃。办公铃声一响,我们每个人的办公木桌上就点燃那个拳头大小,有灯罩的煤油灯。尽管点着了灯,屋子里仍然很昏暗。这煤油灯用的时间长了,我们用手指头掏鼻孔,鼻子里全是煤烟熏就黑乎乎的东西。我们10来个老师,就在这昏暗的土墙屋大办公室里,用钢笔在备课本上密密麻麻地抄抄写写,这就是当时的“办公”——写教案。我们早晨办公的时长是一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要是校长偶尔离开了,我们这些年轻的老师就趁机在办公室里“日白神侃”,把我们从课外书中看到的笑话故事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这在当时来说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备完课,我们就走进教室里上课。说是上课,其实我们是把在“办公”时间里的备课教案,拿出来对着学生照本宣科地施教。有时候上课,有需要板书或重点强调的部分,我们就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来,那时候没有教学器材,也没有PPT,一堂课讲下来往往是舌干喉燥,烟熏火燎,周身飘飞着雪花般的粉尘。

没有专职教师,我们这些“土八路”就成了“全才”。体音美每门学科都得搬上讲台。该我上音乐课了,可是我不会识谱,唱歌怎么办?!我必须硬着头皮,临阵磨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是我耍小聪明惯用的把戏。我把我小时候在学校里老师教我唱的歌拿出来,再“卖”给我的学生,哈哈,一节课就这样在回味童年的歌声中愉快地度过了。什么《外婆的澎湖湾》、《我想唱歌我就唱》,不管是老掉牙的歌,还是最新从哪里学来的流行歌曲,只要歌词内容是健康的,我都会拿出来“卖”。

乡村小学那时候的体育课,可以让学生到室外活动,孩子们特喜欢。由于学校条件受限,体育器材几乎为零。学校的乒乓球台是用石头砌的,中间用一根木棍当作球网,乒乓球拍随意找来一块木板,用锯子锯成个椭圆形的,带有把柄儿的拍子。除此以外,体育课就带学生做一些体育游戏。我经常与孩子们一起玩“丢手绢”、“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等孩子们喜闻乐见的游戏。玩着玩着,有时候我把自己也当作了一个孩子。

那时的学生考试没有现在这么频繁和正规,也没有统一的试卷,我们就自己命题考试。用圆珠笔在“钢板”上铺上蜡纸,一笔一划地刻着字,试卷刻好了,然后在油印机上用滚筒来回地推拉。当时学校一台陈旧的油印机,始终印刷的字不够清晰,我就一个劲地用滚筒多拖动几下,几十张试卷印出来后,我浑身散了架似的,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到处沾满了黑乎乎的油墨。

“铛、铛铛”这铃声勾起了校园温馨的回忆。老师和学生们在空旷的山谷,闭塞的校园书写着各自的人生,对于生活似无更多奢求。教书的生活是有些清贫,然而清贫的世界往往能给人获得一种内心的纯净与安然。那个时候我每天只知道上课,下课,办公,从年头工作到年尾,临近过年的时候,区区五、六百块的教学工资,还要自个儿找农户通过抵“上交提留”,来“兑现”自己的工资,根本没有现金。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都承担着村级“三提五统”,记得当时我用工资给有的农民抵过上交提留后,耿直的人,有了钱就给你,而有的人他有钱也不给你,甚至一拖好几年,更有甚者他耍赖不给。的确没有钱过年,就去找村支书签字,在村信用社会计那儿贷款,贷款利息一般由村里支付。尽管如此,我还是挺喜欢那个贫困安逸的日子,总觉得那个时候的生活是充实而快乐的。因为你根本不知晓什么名利与索取,人与人之间也十分和谐,尔虞我诈这个词,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根本用不着。

30年前,我在乡村小学工作,我们的课余生活颇为丰富。学生离了校,我们办公结束后,就拿出扑克牌在桌了上“开拖拉机”(用扑克牌玩双升)、类似于“二七王”,两个人一组作对家。有的同行总喜欢把“7”或含“5”、“10”、“k”带分的牌,扑到底牌里,让对家去“返牌”,结果对家返不起,他就急的干瞪眼。打牌有时也偶尔带点“彩”,大多的时候是赢了的人就到商店里买副食等东西,与大家一起分享。

在那个没有电视、手机的时代里,我们也偶尔玩一下“抓阄”。有个“家伙”很聪明,每次到商店里买东西吃,他总是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抓阄由他来写纸条,他把每一张纸条上都写“买”字,自己不打开纸条儿看,总是先看别人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字,所以每次都是别人掏腰包买东西他吃。日子久了,他作弊的伎俩被我们揭穿,也就不再上他的当了。

大概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全省上下轰轰烈烈地开展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由农民和政府共同投资,各地所有学校遍地开花,校容校貌焕然一新。我们学校校舍也将土房子换成了砖木结构的平房,操场也铺上了水泥。随着地方经济的大力发展,农民的居住及生活条件也得到了极大改观。

记忆中最深的一幕是每逢腊月,满山谷里只见猪的“嗷嗷”嚎叫,新年愈来愈近了。农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宰杀自己用野菜饲养的年猪,那些“过细”( 客气)的学生家长就要请老师们吃“血花”了,借此来表达他们尊师重教的心意。那个时代的乡下农民淳朴厚道,与老师关系甚密,不管你教不教他的娃,只要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家长就逐个邀请。学生家长请我们吃年猪,必须提前半月或者一周邀请,否则就排不上号了。有的家长请到了我们,特意提前宰杀年猪。如果邀你了,你不去,家长反而觉得自己在老师心目中太没面子。老师到了学生家里,家长十分热情,用猪身上最好吃的肉来招待我们。那肥肥的猪肉片子,吊戈里煮沸的排骨,满屋子里飘绕着香香的味儿来。主人和客人一起,吃的欢,喝的尽兴。大家情同手足,举杯畅饮,在“六六六”、“五魁首”、“哥俩好”的吆喝声中欢笑地构筑着友情的桥梁……

在从教的岁月里,我经历了教师基本功、教师专业合格证等多场次的进修学习及考试。为了提升自己能力及工作所需,我还先后报名参加了中师函授学习、自费报考省教育学院三年的教育专科进修。为了脱掉“民办”的帽子,使自己身份蝶变成有编制的公办教师。我迫不得已又参加了师范考试,录取后,到宜都师范体验了三年的学生生活。师范毕业后,我从此告别了17年的民办教师生涯,我的人生就定格在三尺讲台。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30多年一晃而过。而今我们的校舍已是高楼大厦,学校的操场已被塑胶跑道所替代,校园里一棵棵郁郁葱葱的树木四季常青,鲜花盛开的花坛,绿菌菌的草坪,让你徜徉在花的世界、绿的海洋中。学校环境净化、硬化、绿化、美化,一切都是壮观大气,张扬活力,富有生机。学校功能室更是今非昔比,图书室、阅览室、微机室、音乐室、视频室、“龙文化”社团……一应俱全,比比皆是现代化的装备。

当今老师上课使用的是电子白板,教学一体机,PPT随时手中掌控,遥控指挥。备课、办公基本上是无纸化,现在你想在校园里找一根粉笔就难。一切都是现代化、信息化先进教学手段来完成教学任务。现代教育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多媒体及计算机网络技术为核心的现代教育技术,搬到课堂上,课堂立马生辉,神气十足。多媒体教学集声音、影像、图片、文字、动画于一体。你只需轻轻点击鼠标,一两秒钟屏幕上富于变化的美妙画面,生动形象的动画效果,以及时隐时现的背景音乐,一下把学生带入了一个崭新的、多姿多彩的立体课堂。不像过去用粉笔在黑板上一字一顿地写字,既费时又费力。你的课堂你作主,你可以海阔天空,自由驰骋……

40年教育沧桑巨变,40载教育跨越腾飞,40年的为师生涯。这一路上的磕磕绊绊,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满是艰辛,满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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