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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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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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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伞,一直在心中

又逢秋雨,绵绵雨丝掀开了我的记忆。三十五年前的事在记忆的底片上又氤氲开来。

高一时,有一次学校放星期,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归心似箭的我和同学怎么都不愿留在学校里,可又错过了回家的公共汽车。我俩商量着坐车到赵城,再步行回家。心想也许到了赵城,雨就停了。谁知,到了赵城,不但没停,还越下越大。

我俩先跑进一个商店避雨,身上也没多余的钱买雨具,向售货员要了些他们当废品的塑料布就上路了。走了一阵,前面一个打着时髦雨伞的大姐无意间回望了一下,见我衣服淋湿了,就问我去哪儿,知道同路后,叫我钻到她的伞下。我同学也被安排到了大姐朋友的伞下。大姐三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微胖,大眼睛,笑眯眯,说话嗓门洪亮,一路谈笑风生,非常开朗,和蔼可亲。那个时候新式折叠雨伞也是稀缺物品。快到她们村时,大姐说先到她家,然后把伞借给我,开学路过再还给她。

雨一直不停,我也就跟着大姐到她家了。大姐让我进了屋,说我的鞋也湿透了,就在床下翻出来一双黑色的雨鞋给我,我不要。我拿上伞正准备走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另一间屋子过来了,估计是大姐的丈夫。大姐说了一下原委。大哥就说:“雨伞是咱姐从北京捎回来的,万一……”大姐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确实,环顾四周,这把高大上的雨伞可谓大姐家最新潮的东西了。大哥接着说:“下这么大的雨,到她们村里还有20里地,走到半路,天就黑了,俩女娃娃,她们敢走吗,峪里那块害怕里……”大哥的话还没完,大姐就劝我留宿她家,大哥也跟着劝我留下。我看着院门口的同伴,她没留宿的意思,我也就坚持要走。大姐和大哥见留不住我,就嘱咐我们路上小心一点,实在不敢走了就找个人家借宿。谢过他们,我俩打着大姐的伞继续赶路了。

确如大哥所言,在泥泞的道路上,我们才走了不到一半,天就黑了。当我俩走到大哥所说的危险的地段时,都站住了,禁不住异口同声地说,“不敢走了!”一个峪口竖在我们面前,峪口那边黑咕隆咚,深邃得瘆人。漆黑的夜像一张大大的罗网向我们扑面而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两边又是黑乎乎的山坳。以前就听大人说过这里有拦路抢劫的。我俩折转身就往来路跑,好像后面有贼追似的。泥泞中,跑着商量着,刚才路过的一个村子是我堂嫂的娘家,隐约知道就住在路旁。于是我俩挨家挨户问,终于问到了,说明了来意,然后在人家家里借宿了一晚上。

第二天雨停了,天才蒙蒙亮,我俩就起来赶路。我回到家,父母很讶异。听说了昨晚的事,被训了一顿。这次回来,我是有想法的,想回初三复读,考我心心念念的中专。被父母一责备,早已想好的话也不敢说了。满怀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瞬间破灭。即使再煎熬,我也得坚持下去;因为我这是第三次要退学回家。第一次被当时上大学的二姐劝阻了,她给我写了满满三页的信分析利弊。第二次,二姐又专门来学校看我,开导我,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现在又提这样的要求,必遭父母责骂,我不能再给父母添乱了。我决计明天就回学校,好好学习,不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早上,我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因为要还伞,我得原路返回,步行三十里。还伞时,大姐家门开着,却没见到大姐和大哥。好像是公婆在家,我放下伞就走了。

那天的三十里路,感觉走得特别轻松而且短暂,一路蹦蹦跳跳就到了。也许是一伞之助的感动鼓舞着我,也许是回家复读无望后绝地求生的拼劲激荡着我。总之,那一天我像顿悟了什么,心境敞亮,一路兴奋,没有丝毫的疲倦。

来校后,我给大姐写了一封感谢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大姐的名字,只记得大姐告诉我还伞时如果找不到她家,就打听“刘某某”这个名字。还记得当时我以此事为题材写的一篇作文,被语文老师选为优秀习作重新抄写。

大学毕业后,我又被分配到母校教书。一发下工资,就买了盒点心,一个人坐公共汽车去看大姐了。去了仍旧没见到大姐,见到了大哥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我说明了来意,大哥说不记得伞的事了。尴尬的我没等到大姐回家,略带失落地离开了。不管怎么,总算了却了心愿。后来,我向同事打听过,总想见见大姐,但不得其详。整天忙于工作和生活,也就搁置一边了。

心愿虽然了却,但一伞之助却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如冬日暖阳、夏日凉风。每到秋雨绵绵,曾经的那把伞总时不时闯进我的脑海,它不仅仅是一把遮风挡雨的护身之伞,更是一把雪中送炭的暖心之伞。小小的一把伞,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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