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哈先生别传

先生姓马，是个书虫，亦可曰书呆子，为人随和不讲究，生活常马虎大意，令人捧腹，故亦称之马大哈。马大哈滑稽之事颇多，其母曰烧香带倒佛爷爷，我亦有所目睹，遂为之作别传。

初遇先生，逾弱冠之年，形容消瘦，皮肤黝黑，华发早生，稍显苍老。然先生善涂鸦，情诗数篇，颇有文采。先生文理兼修，笃学好记，屡有摘抄。相处三月，敦厚耿直，虽缺心少眼，却胸无城府。相处轻松，相看不厌，便以身相许。

怀揣二百，一月之薪。欲购婚服，欣往工贸。店主中年，极其热情，所有西装，一一推荐，巧舌簧鼓，件件适宜。然皆非所想，犹豫徘徊。夫妇共荐，盛情难却，决意试试，脱衣与我。接衣挂臂，旁观其穿。始试两件，店主逆转，农村之人，不宜西服，价格较贵，无力购买。穿衣出店，刚走几步，一摸口袋，囊中空空。忽忆脱衣时，似纸片掉落，急于接新衣，无暇多想。穿衣试镜之际，觉店主一足踏其上，以为纸片，没多遐想。只记试衣期间，店主一直不动。骤然醒悟店主驱赶之意，然无凭无据，毛头小伙，怎奈中年大叔，自认倒霉，悻悻而归。只怨自己马大哈。此举为目睹先生大哈之一也。

婚期在即，礼服已就。先生陪同，前去试衣。着我新衣，先生旁观，指点之际，叫我后退，站立片刻，焦味扑鼻，转身一看，桌边烟头，朝外冒烟。遂看礼服，已有一洞。虽为道歉，心情骤减。此为目睹先生大哈之二也。

某日黎明，先生归来，风尘仆仆，身着（单位）制服。一路摩托，风驰电掣，手冷烤火。头上帽子，尚未摘掉。单位制服，配有帽子。旁观其帽，总觉不对，哪儿不对，难以言说，有点滑稽，貌似陈佩斯小品之模样，遂告先生，立即卸看。周遭细看，亦觉不对。细思片刻，忽然明白，此乃五岁表弟之玩耍帽，高仿警察帽。二人捧腹大笑，原来如此！老家有事，姑携表弟，晚上同住一屋。凌晨出发，睡眼蒙眬，拿上帽子，骑上摩托，一路狂飙！哪知戴的竟是玩具帽。此乃目睹先生大哈之三也。

某年腊月，家父寿诞，购物完毕，先生驾驶，我坐后面。路经市场，钢材当街。低头弯腰，穿行其间。猝不及防，一根钢筋，戳我前胸。双手拿物，无法避让。随即跌落，蹲坐地上，难以起身。先生仍旧疾驰，一人飞奔。路人高喊，遂为停车，已甩我百米，浑然不知，啼笑皆非。此乃先生大哈之四也。

我产假期间，暂住村里。先生下班，买菜回家。停下摩托，呼喊取鱼。于窗窥之，一黑塑料袋，碎成两片，迎风飞扬，似与我招手。问之鱼呢，曰在袋中。令其观看，立即瞪眼。自问鱼呢？自言上坡（中途有一陡坡）还在。遽骑车折返，须臾而归，大鱼挂于车把。言邻家门前，鱼躺于地，捡而拾之。相视而笑，戏谑人没丢便是上上签，真乃马大哈也。此乃先生大哈之五也。

马大哈先生亦有可嘉之处，嗜读书码字，极其认真，从不嫌烦。我每成文章，懒于校对，便传之。从不嫌烦，逐字逐句，乃至标点，一一细勘。一遍又一遍，查缺补漏，建言献策，颇具耐心。我之文章，其功一半。于我而言，修改任重。其于工作，亦甚认真，编辑撰文，甚是娴熟，且乐于代劳。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马大哈先生笑点颇多，择而记之，留作回忆，逮至暮年，翻阅共话，言笑戏谑，呜呼惊叹，“吾真大哈”！是以谓《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