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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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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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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医生

有一次,我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诊。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我把全部诊室都瞄了一眼,只有中间这个诊室比较空闲,只有一位老人家看诊,我便站在门口候诊。

可是等了约五分钟后,病人还没有出来。我赶紧往里瞧了瞧,发现那位老者并不是在看诊,而是在焦急地寻找一张单子。他站在那位年轻的男医生旁边,嘀咕抱怨着什么。这位男医生更是急得翻箱倒柜四处找,可是他搜完衣服口袋、抽屉、柜子也没找着,最后就差把白大褂脱下来找了……

他一抬头看见我这个“病人”,似乎才发现自己还要看诊。他转眼看向那位老者,一脸没辙又无辜的样子,甚是可爱又可笑。我惊讶,还有这么憨的成年人。

后来,我才认识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李医生,一位年轻的全科大夫。他不仅看诊全科,还潜心钻研中西医学,颇懂中医调理之术。他日常不是就在看诊,就是在学习钻研,诊室里随手放着几本厚厚的医学书籍。

后来,为了避免去大医院排队挂号,我们得了小感冒之类的疾病都去找他看,还带亲戚朋友去找他看过肠胃疾病、睡眠问题等,发现他不仅精通医术,还憨态可掬、诚恳待人,随时随地看诊,哪怕是在地铁上、休假中,或者着急的时候晚上九点、十点钟,只要看到了病人发的信息,他都会仔细回复。我瞬间感慨,医生真是太伟大了。

如今,他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还做了一个家庭医生签约服务项目,服务内容是全天候线上线下问诊。正好我们小区以老年人居多,他们有的甚至不方便出门,更不用说去挂号、缴费之类的,但是家庭医生却能在必要时安排专车接送,上门入户服务病人。我顿时觉得这个项目真是太贴心了。

这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老家的乡村医生,他们的服务是如此的相似,但又如此的不同——他们被称为“赤脚医生”,没有正规编制,大多数都是自学成才,开设私人诊所,靠尊敬和信任经营着,却是全村人健康问题的守护神。

我的堂大伯就是一位“赤脚”乡村医生。他是拜师学艺而习得的医术,学成之后,就在我们村和隔壁村交汇的人口集散处开了一家诊所。据我所知,那差不多是十几年来好几个村庄里仅有的三家私人诊所之一。

由于我们村地处山地之间,并且从这两个大村庄再往山里面走,还连着很多小村庄,那些小村庄平时连赶集都路途遥远,去外地看病更加不易。因此,那三家小诊所几乎承担了前前后后几个村庄村民的健康守护“重任”。

那时候,大家都穷,一个农户家庭一旦遇到生病那简直是大祸临头,因此,有的人宁肯忍着病痛拖延着,或者随便用点“土办法”(吃生姜、推熟鸡蛋、喊魂之类的),也不敢迈入医院的大门。对此,我堂大伯应该也是心如明镜的,不然,何以大家都愿意去找他看病,并且绝大部分人的感冒发烧,都只需要打几针屁股针、吃几粒药片就好了呢?

我记得,我从小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大概是到乡里的集市赶集,但那也是一年不会超过两次的频率。那时候,只要感冒发烧了,父亲就会用自行车载着我去诊所看诊,通常是量个体温,摸摸额头,看看咽喉,成年人需要把把脉等,然后是只需要打几针,吃几次药就好了。那时似乎不像现在一样,市面上有大量的儿童用药和中成药。那时大概是一片西药的分量太大了,会被分成三四份,每次吃一小片即可,或者研磨成粉,分装成一小包一小包服用。如此看诊长达十几年,以致于在“非典”那年,我发高烧时,在校医室打点滴,成为我人生第一次输液。

有一次,我和父亲路过一家诊所,里面有一屋子在输液的病人。略懂医术的父亲脸色沉重地载着我说:“我们还是去找你大伯吧,他从不轻易给人开输液的单子。”哪怕这次我发烧到了39度多,也只是打了两天的肌肉注射而已,虽然怕打针,但是成本小,伤害性也不大。后来,我听母亲说:“他(我大伯)是个顶好的医生,在那个年代,幸好有他照顾我们一家老小的健康问题。”小时候,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才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医者仁心,他哪里是仅仅在看病呢,他更像是在认真地对待一份信任,一份嘱托,一份使命,分明是在用精明的“医术”和高超的“为人”之道拯救病人的疾病、健康和颜面呢。

除了看病救人,他后来还带徒弟学医,有好几个徒弟,我是认识的,也都是周边村子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个被全村人称为“廖仙”的(我堂大伯也被大家称为“刘仙”),就是大山里面村子的一个年轻后生(小伙子),已经学成并回村独自开诊所了。在学医的过程中,他的徒弟们不仅平时跟班学习和实践,农忙时节还下地干农活,有时会到村子里帮忙插秧、割稻子等,全村人都认识他们。干农活时,如果遇到村里有人生病了,他们会迅速打开早已准备好的药箱给人看病。有时,还带药箱子到病人家里看诊,那多半是不便行走的老人家。

当然,乡村医生们开的毕竟是乡村诊所,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专科人才,因此,一旦有人发生了骨折之类的大病,需要做手术治疗的,他们也会立刻做出初步诊断,并指导病人马上去县城大医院治疗。我知道,农村人在县城人生地不熟,并且没有什么钱,是不敢多住的,这时全部的术后护理工作,他们能做的都会帮忙处理好。

除了西医治疗,我堂大伯还潜心研究和传承中医方案,例如,给刚分娩的乳母开具活血化瘀通乳的药方。我知道,这个药方服务了全村好几代的妇女同志,以致于我自己生孩子时,也继续使用这个配方,却遭到了城市医生的反对,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未接触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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