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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葆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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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梁

村庄的中央有一座隆起的土丘,庄上人都称“疙瘩梁”,它没有名山的巍峨雄伟,也不见秀峰的妩媚多姿。它以一种质朴而又亲切的姿态,安静地卧在村庄的怀抱里。那凸起的轮廓,如同大地母亲温柔的怀抱,承载着我童年的所有欢笑与梦想,那往昔的印痕深深烙在我的灵魂深处。

疙瘩梁是我们童年的摇篮。在我的童年时光里,它是当之无愧的乐园,我们的童年活动,大多都围绕着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丘展开。它见证了我们从蹒跚学步到奔跑嬉戏的成长历程,每一寸土都留存着我们的足迹,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疙瘩梁上有一种神奇的红土,人们都称“红胶泥”。平日里,它坚硬得如同铁板,即使用铁镐刨挖也十分费劲。可一旦遇上雨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柔软而细腻。

春雷碾过小山丘时,红胶泥便在雨丝里苏醒。原本硬邦邦的土块吸饱了水分,渐渐柔软成深褐色的面团。这时,我们这些孩子便如同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聚集在疙瘩梁上。我们冒着雨淋,光着脚丫,踩在红胶泥上,那凉津津的泥浆从脚趾缝间缓缓渗出,带来一种奇妙而又舒适的触感。随后,红胶泥在我们稚嫩的手中,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 “交通工具”:汽车、拖拉机、马车…… 每一个模型都倾注着我们无限的创意与心血。天晴之后,我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 “作品” 拿到阳光下晒干,然后带着它们来到有坡度的地方。随着一声令下,各种 “车辆” 们便开启了它们的 “无人驾驶” 之旅。看着它们在斜坡上飞速滑行,我们欢呼雀跃,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无比骄傲。当然,也有不少 “劣质车辆”在竞跑过程中稀里哗啦地散了架,散落的车轮不顾自己的身躯,自顾自地朝着终点狂奔,引得伙伴们笑弯了腰。

春夏之交,暖融融的阳光轻柔地洒在疙瘩梁上,各种野花竞相绽放,将疙瘩梁装点成一个五彩斑斓的大花篮。丝瓜瓜那蓝幽幽的小花,星星点点地散布在疙瘩梁上,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格外耀眼,也成为了我们最期待收获的目标。奶瓜瓜那繁密的黄色小花,夹杂在其中,散发出阵阵香甜的气息,这香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我们这些小馋猫的脚步。盛夏时节,各种果实成熟了。孩子们敏捷地在疙瘩梁上穿梭,争相采摘这些美味的果实。那清甜的味道,至今仍在我的舌尖回味。

疙瘩梁也是我们捉迷藏、追逐打闹的好地方。疙瘩梁的根部,有一个神秘的洞穴,它从东到西贯穿整个疙瘩梁。关于这个洞穴,村里流传着许多神秘的传说。有人说疙瘩梁是一座古老的陵墓,这个洞穴是盗墓者留下的痕迹。这些传说,为疙瘩梁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每当我们在洞穴里猫腰穿梭时,心中总会涌起一丝紧张与兴奋。有时候,孩子们会利用疙瘩梁的地貌特征,模仿电影中的战争场面,我们以树枝为枪,以土块为炸弹,在梁上追逐嬉闹,喊杀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村庄。不过,这种游戏常常会引起大人们的反感,他们总会出面制止,嘴里还念叨着 “马还没跳,鞍子先跳”,在他们看来,孩子们的这种游戏似乎是战争的不祥预兆。

岁月如流,童年的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但疙瘩梁,那座小小的土丘,却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它不单是我童年的摇篮,更是我心灵的避风港。每当我回忆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流。那红胶泥的坚硬与柔软、草果的香甜、洞穴的神秘,还有狗尾草摇曳的小路,以及我们无忧无虑的笑声,无不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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